秦靖川却完全没有了交谈的意思,他闭目不答:“我要先看到秦澈。”
方隐成把他狠狠掼回地上,镜片上溅了丝丝血迹,对手下道:“把他捆了关起来!”
仓库里有大大小小废弃的储物室,连窗户都没有,只能从门缝里透出丝丝光线。秦澈被束起双手丢到地板上,呼吸着沉闷的霉味,依稀能听到外面激烈打斗的声音。
是秦叔叔吗?是不是秦靖川来找他了,脑海中刚刚腾起一丝希望,就见房门猛地被人拉开,秦靖川受伤委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被人一脚踹了进来。
他失声尖叫:“秦靖川。”
“你们叔侄俩好好叙旧,”方隐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果不签文件,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秦澈艰难地挪过去,感觉肚腹间隐隐传来阵痛,他顾不上那么多,一声声呼唤秦靖川的名字,被绑缚的双手触上对方的脸颊,只感受到满手黏腻。
秦靖川有几秒钟的眩晕,缓过劲后叠声问道:“感觉怎么样?肚子疼吗?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方隐成没有把我怎么样。”秦澈慌得声音都在发抖,“你流血了,你……”
“是他们的血。”秦靖川安抚道,在黑暗中靠着墙壁艰难坐起来,“过来点,让我摸摸你。”
秦澈蹭过去,依靠着秦靖川的臂膀,秦叔叔身上向来淡雅的白苔香水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血气和土腥的味道。他口中苦涩,艰难道:“方隐成是秦正业的儿子。”
“猜出来了。”秦靖川靠着墙壁喘息,“没想到那个老狐狸竟然还留了种。”
秦澈声音哽咽:“我父母,就是被他杀害的。”
秦靖川心里一沉,听到他哭更是心疼,手脚被缚无法触摸,便用脸颊轻蹭他的发顶:“怎么回事?”
秦澈泣不成声:“方隐成的妈妈在学校做后勤,我父母经常去给他们送东西,有一次去的时候正好遇到秦正业……”
秦靖川垂眸思索,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环。当时秦正业在秦家如日中天,并打算把弘泰的生意重心迁到海外,在那种关键时期的确不能被人发现自己有私生子的事,悄无声息处理掉两个外戚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别哭,宝宝,别哭。”秦靖川吻他湿滑的脸颊,“等我们出去了就重翻当年的案子,绝对不会再让他跑了。”
秦澈哭累了,靠在秦靖川的肩膀上小声抽噎,脑海中逐渐有了整个事件的大概轮廓:“方隐成绑架你,是因为遗嘱公证会?”
“不全是。”秦靖川摇头,“秦正业消失后,还有一些残存的旧部留在美国,方隐成是借助了他们的力量才能跟我对抗。我一直觉得,方隐成和那些势力之间是有一个牵线人的……”
秦澈感到不可思议:“秦家还有谁想害你?”
秦靖川说道:“秦淮序。”
当年老爷子溺爱幼子,就算秦正业涉足违禁军火,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出来,还是想要包庇他。秦靖川也就没有顾及祖孙情分,剿灭了秦正业的旧部后,趁秦淮序伤心欲绝,无心打理公司事务,将他的一众老臣也逼得节节溃败,等老爷子反应过来时已经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秦淮序见大势已去,便只能对亲孙子放权,对外做足了溺爱秦靖川的样子,就算秦靖川日后想要翻脸也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秦澈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听秦靖川口述出来只觉得心惊,脱口道:“可他都快九十岁了。”
人到了这个年纪,多半对身外之物没了挂念。秦靖川说道,“我知道他因为秦正业的事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却没想到这老匹夫跟方隐成暗中联系,这才着了他的道。”
他想起之前某一次回家,在书房里看到秦淮序临的字,一首《书愤》力透纸背,满腔悲愤意难平,是否从那时起他就有了杀心?
秦澈浑身轻颤,腹中坠痛更加明显,他咬牙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秦靖川冷静道:“方隐成不会轻易让我走,但你可以,你是无辜的,我可以用那份文件拖延时间,把你保出去。”
秦澈听出他话里的决绝,挣扎着坐起来:“你让我变成这副模样?又要把我一个人丢出去不管?”
秦靖川心如刀割,半跪着轻吻秦澈的肚腹,狠心道:“你不是本来就打算离开,有了这样一个机会,你之后就自由了。”
秦澈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想打断他:“秦靖川!”
可秦靖川自顾自道:“准备公证的那份遗嘱我已经签了,等你出去后就去找杰西卡,她会帮你联系法务部的人。拿到资产后不想留在秦家,就去外面找个安逸的地方,没有人会管你。”
秦靖川顿了顿:“要是你遇到新的人……”
秦澈整个人都懵了,即将被抛弃的恐惧让他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