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也很惨,但是好歹酒店里面有热水。
男人空白着表情:“我没带身份证。”
涂芩:“……哦。”
旁边又有不知道什么东西因为积雪的重量压断了,嘎吱一声砸地上一声闷响。
然后,安静的世界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整个天空都因为突然绽放的烟花变亮了,雪花在亮光里旋转着飘落,落在两人的头上。
十二点了。
送走了这个暴雪的除夕,迎来了同样暴雪的大年初一。
两人在火光和硝烟里对视着,男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伸出左手:“谢斋舲,书斋的斋,舲船的舲。”
上一本小说正好查到宋代船舶资料的涂芩很快就知道了这名字的意思。
斋舲同斋舰,指的是有窗户的大船的意思。
为什么会有人的名字叫大船。
“涂芩。”她也伸出右手,“黄芩的芩。”
两人手都是凉的,交握在一起,很有礼貌地晃了晃。
***
按照正常人交往的进度,他们见面第一次就应该要交换姓名了。
内向一点的,第三次发现对方是邻居的时候,也应该交换姓名了。
可偏偏选在了这个时间点,新旧年交替,两人都狼狈得和世界格格不入的时候,谢斋舲伸手做了自我介绍。
非常突兀。
做完了却也并没有尴尬。
挺神奇的。
涂芩看着谢斋舲弯腰帮她把车子的车前灯罩好,还让她进驾驶座把挡雨条竖起来。
照顾好车子,她很自然地跟着谢斋舲去了门口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两人都买了水,谢斋舲还买了两袋饺子一个小锅一叠碗筷。
涂芩盯着那两袋饺子看了一眼,转身也给自己拿了一袋饺子两袋年糕。
虽然南方人过年不用非要吃饺子,但墨市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凸显过年气氛的饮食,她家其他的存粮不少,就打算买一袋年糕意思意思。
谢斋舲看了一眼年糕,又转身,给自己拿了一袋年糕一袋汤圆。
涂芩:“……”
她有些想笑,于是低头抿嘴很隐蔽地翘了下嘴角。
真惨。
两个大年三十都没有家人的人,买个过年吃的东西都得靠偷看对方购物篮提供灵感。
谢斋舲也笑了,不过他笑得不隐蔽,弯着嘴角在收银台上拿了一盒碘伏棉球。
各自付了账,一起走出便利店的门。
雪还在下,从鹅毛大雪变成了细密的雪粒,过了十二点,放烟花爆竹的人少了,地面又开始有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比之前更滑。
谢斋舲让涂芩走在他身后,他沿着马路旁边没有踩过的积雪慢慢走,涂芩踩着他的脚印。
“你是搬过来住了吗?”涂芩问他,“我看这几天楼上都亮着灯。”
很神奇,气氛非常和谐,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个司机面前装熟的时候那样,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非常自然,谢斋舲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点头:“暂时搬过来住几天,就在201,那套房子买之前是精装房,能住人。”
那就是她对门。
经过小区大门的岗亭,涂芩又问:“小区群加了吗?”
这次谢斋舲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岗亭以后又走了几米他才说:“还没。”
涂芩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这里我应该不会长住。”他补充了一句。
买下这一层是他的执念,但是住进来看到窗外那棵银杏,又会让他再次陷入到那些回忆里,他不敢住太久。
这次要不是为了避开找上门来的刘家人,他也不会住在这里。
涂芩又嗯了一声,没继续这个话题。
她很好奇这人买了三套房又不打算长住也不卖也不租出去是为了什么,墨市这两年发展很好,房价涨了不少,三套房子加起来,金额很大了。
没想到做陶艺那么赚钱。
不过这些都不适合问,她没有问人隐私的习惯。
安静下来,涂芩才发现这雪下得真的有些离谱,雪粒子水分很少,小区绿化带除了白已经看不到别的颜色了,路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据说墨市市区还是积雪量最少的,郊区山区里已经是暴雪级别了。
她那个拍摄神仙下凡的剧组接下来都是外景,要等雪化干净再开工的话要元宵之后了。
她就这样东拉西想地跟在谢斋舲身后,进了单元楼,上了楼。
谢斋舲站在201门口,没有马上进去。
涂芩想了想,说了一句新年快乐,按了指纹锁准备进屋。
“涂小姐。”谢斋舲叫住她。
涂芩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