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奏罢,林锦祝道:“敢到湖面弹奏的,哪个不是练好了来,就我们在这练习,被人听了去活像显摆。”
佟右妤不以为意:“弹得不好,却也不算扰民,谁管我们呢。”
空旷的湖面,自然野趣,不会吵着谁。
林锦祝噘了噘嘴:“我也是要面子的呀。”
“放心,没人听见,丢不了你的面子。”
佟右妤话音才落,便听闻一阵空谷幽兰般的琴音传扬了过来,如石上清泉,叮咚悦耳。
所奏不是别个,正是方才她们那首《劝知秋》。
林锦祝连忙朝着湖面张望,瞧见不远处一艘小船,漂浮水上。
她哼声道:“别人弹琴,他也弹琴,偏生弹一样的,莫不是在挑衅我们?”
“嘘,”佟右妤凝神倾听,她琴艺不佳,但耳力尚可,还是能分辨出好坏的,“此人琴艺一绝,当我们的夫子都绰绰有余。”
林锦祝本来还不服气,可随着小船靠近过来,她一眼瞧见了里面那位蓝衫公子,芝兰玉树一般,不由惊呼:“是闻人公子!”
闻人泽的琴,数一数二,天下闻名,爱乐者痴迷其中,忘乎其形。
他才是没有贬义的那个‘余音绕梁三日’。
“竟然是他?”佟右妤也有些意外。
对面的小船靠近后放缓了速度,正巧,一曲毕,闻人泽临窗而坐,隔着湖面望了过来。
“敢问是哪位姑娘弹的琴?”
林锦祝觉得有点丢人,不敢吭声。
佟右妤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她是个学生,水平不够不是很正常么?
“见过闻人公子,”她遥遥见礼,道:“是我弹的。”
“姑娘有礼了。”闻人泽回她一礼,视线落在她纤细玉白的指尖:“在下听着,姑娘的指套似乎不大相宜。”
佟右妤愣愣低头,这指甲套是祖母送给她的,林锦祝连忙接话:“还请闻人公子赐教。”
“赐教不敢当,若姑娘不嫌弃,可收下这个。”
闻人泽示意小厮将他多余的指套送出去。
主子也不是头一回这么做了,小厮习以为常,一边朝着对面解释:“无需客气,尽管收下。”
这番好意,佟右妤不好一个劲的推却,最终收了。
她抿唇道:“指法生疏,让闻人公子见笑了。”
“并不见笑。”闻人泽抬眸看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姑娘心思纯粹,心境开阔,琴声自然悦耳,抚琴奏乐兴之所至,并不只看技巧。”
“闻人公子言之有理!”
林锦祝朝他一乐,一边贴近佟右妤耳畔小声道:“难怪说曲有误,周郎顾……”
“胡说。”船只即将靠岸,佟右妤示意她别乱讲话。
双方从船上下来,佟右妤在金葵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闻人泽这才发现她行动不便。
佟右妤的脚踝早就不疼了,不过遵循医嘱,少用力,才能养得更好一些。
闻人泽却误会了,以为她身有残疾,上前施以一礼道:“方才是在下失礼了。”
“闻人公子高见,并无失礼之处。”佟右妤摆手。
“姑娘小心……”闻人泽伸出手又收回,生怕她摔着自己。
林锦祝掩唇笑道:“闻人公子一表人才,还这般平易近人,温文尔雅,难怪被称作京城第一公子。”
“京城第一公子?”佟右妤讶然,这个评价太高了。
“皆是虚名罢了。”
闻人泽摇头一笑,未做久留,转身离去。
林锦祝目送他的身影,道:“淡薄名利,琴艺超绝,难怪仰慕者众多,还有人暗地里唤他琴痴呢。”
“所以才赠我指套?”佟右妤低头看手里的东西。
“他还赞了你的心境。”林锦祝笑着眨眨眼,拿出短笛胡乱吹着,嘴里嘀嘀咕咕:“有没有高人来指点我一二呢。”
也是赶巧,她笑嘻嘻的说完,‘高人’就出现了。
“我道这清幽湖畔哪来的难听笛声,原来是你啊?”
方非哀一行人正朝这边来,他走在前头,一眼瞧见了林锦祝手里的笛子。
他身旁除了几个面熟的好友,还有一个高大挺拔的殷子戬。
林锦祝可不是好惹的,呵呵笑道:“我还以为谁讲话这般刻薄,原来是方世子。”
学着他的句式回了一句,还不忘问道:“少将军怎么与这种人同行?”
“我是哪种人?”方非哀瞪她一眼,轻哼一声:“少将军今日得闲,赏脸陪同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什么?”林锦祝好奇。
“钓鱼技法。”方非哀理直气壮。
“……”她面色古怪,问道:“和你们比赛钓鱼?”
“走吧。”殷子戬扫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