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已经不年轻,但一直没听说肚子有动静,看爹爹的反应,既不寻医问药,也不着急半点,恐怕是他不想生。
佟右妤没有弟弟妹妹,父亲自己拿主意,她并不过问此事。
她失忆后就被送往京城,对父亲的印象已经很浅薄了,远不如沈家人深厚。
今日要去大将军府,倒是可以顺势问问,娘亲是怎样的。
佟右妤去跟舅母说了一声,乘坐马车出门,准时抵达大将军府。
那里早已有婆子等候,一路笑意盈盈,引着她去花厅。
名义上是殷鸣雁下帖邀约,实际上是殷夫人张罗的茶会。
佟右妤一来,殷鸣雁就挽着她的手,一口一个佟妹妹,请她入座,喝茶吃点心。
这姐姐妹妹一叫起来,就是不一样,都觉得她们很要好了。
殷夫人见状很是满意,坐到佟右妤的另一侧,笑道:“厨房见菊花开得好,给做了两样尝鲜,鱼鱼试试看。”
这茶是菊花茶,小点心是清炸白菊和玲珑菊花卷,既有巧思也有心意,咬上一口,还很美味。
“夫人太客气了,这些都很好吃。”佟右妤道:“菊花疏散风热,赏食皆宜,当真是极好。”
“叫夫人就太生疏了,”殷夫人道:“若非你娘去得早,我又随夫君远走,也不会这么多年不得一聚,你该唤我一声姨母的。”
她这样说,佟右妤岂能不知礼数,忙起身施以一礼:“姨母好。”
“就该这样叫。”殷夫人颇为欢喜,让身边婆子去把她那个映荷嫩蕊琉璃杯取来给鱼鱼喝茶。
“这个颜色正相宜。”
一旁的殷鸣雁已经在偷偷撇嘴了,耐着性子听母亲忆当年。
两家相识于微末,年轻时候的情谊最是动人,何况当初,殷夫人与丈夫成婚不久便陷入婆媳不睦的难题当中。
明明生了双胞胎,却只能带着儿子去宥州,留下女儿给婆婆扣住了。
儿子体弱,婆婆无赖,丈夫为难,殷夫人难免心性郁结,幸而碰见了沈氏。
殷夫人倒不会对孩子说婆婆的不是,只道:“昔日宥州是贫瘠之地,它如今的繁华,佟大人功不可没。”
若非小地方,三五年就该调任别处了,也不会在他升官后还待在宥州。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都是爹爹应该做的。”佟右妤道:“我对宥州已无印象,很想回去看看。”
“可怜见的,当初怎就坠马了,可是摔得很严重?”殷夫人问道。
佟右妤轻抚脑门:“摔破了脑袋,险些留疤,爹爹四处问药才给去除了痕迹。”
殷鸣雁看了看,笑了:“应是伤口不深,不然就跟哥哥那牙印一样,什么灵丹妙药都无用。”
牙印……佟右妤理亏,低头不接话。
殷夫人瞥她一眼:“还提陈年旧事做什么?”
殷鸣雁也不说了,眼珠子一转,道:“听说佟妹妹学过舞,不如随我一起去鉴赏鉴赏。”
“什么?”
佟右妤不解,人已经被她拉了起来。
“你这孩子……”殷夫人摇头,却也没拦着。
佟右妤被殷鸣雁带出了花厅,穿过曲折的回廊,去往一个小院。
她稀里糊涂的进去了才知道,竟是让她来看舞蹈的。
便是那位南蛮献上的绝世舞姬,被陛下赏赐下来,这会儿就安置在这个小院里。
佟右妤一惊,反手拉住殷鸣雁:“虽是舞姬,可如今已是少将军房里人,命她跳舞给我看合适么?”
尤其这还是御赐之人……
“有什么不合适的,一个舞姬,又不是公主!”殷鸣雁让身边婢女去传话,非让出来跳舞不可。
佟右妤隐隐看出来了,殷鸣雁非常厌恶这个舞姬……
小院里伺候的婆子见她坐立不安,笑着解释道:“一个南蛮人罢了,姑娘尽管看就是了。”
殷家军是在前线厮杀的战士,手里不知染过多少南蛮人的鲜血。
他们比普通百姓,更为厌恶狡诈的南蛮人,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仇视情结的。
战败国为了求和献上的舞姬,一文不值,何况这个舞姬可不是个安分的。
才来几天,就动作频频,想去贴近少将军,近不得身了,许是怕自己被悄悄弄死,竟然把媚眼抛给了大将军。
可能她想求得一人庇护罢了,可落在夫人小姐眼中,家中两个爷们都被骚扰了,哪有不气之理。
舞姬姓罗,不敢违背小姐的命令,被请出来行了礼,乐曲一响便舞了起来。
当真是腰如蛇,步生莲,铃铛一响,柔i媚天成。
佟右妤学的舞可不是这个路数,舅母替她寻的舞娘,那是正经人,为了给她减一减身上的肉,还能强身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