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林锦祝半点没有被爽约的恼怒,反而打听起灯塔一事。
事情隐隐有闹大的趋势。
这灯塔不仅永乐坊有,清河坊万泰坊都寻了热闹繁华之地竖立灯架,意在与民同乐,往年惯来如此。
今年没什么特殊的,不过负责人换成了太子。
陛下正当盛年,太子未能参与太多政务,替君分忧,便有大臣替他上书,愿意效劳一二。
皇帝看他读书之余颇为清闲,就捡了些不劳神的小事给他。
其中就包括了竖立灯塔、花灯游河、月神送福等事务,灯笼器具一应皆是太子派人盯着筹买办置。
结果在永乐坊出了事,伤员几十人,差点就闹出人命来了。
若不是殷子戬发现及时,又疏散人群灭了灯笼,恐怕损失更大。
一个意外,可大可小,旁人还没指摘什么,居然是东宫的属臣先参奏了殷子戬。
说别处灯塔都安然无恙,偏偏殷少将军走到那里就出事了,很难讲是不是为了诬陷太子。
属臣怕被恶人先告状,所以先发制人。
早朝闹出的事情一传出来,殷贵妃先气笑了。
他们都没说太子办事不力,对方反过来说唯恐他们恶人先告状了,真是臭不要脸!
下午陛下过问了昨夜的具体细则,尚未表露态度。
就看陛下信谁了,旁人都猜,若是因此猜疑了殷子戬,或者降低印象分,只怕以后在圣驾跟前不会那么吃香了。
影响最大的还是四皇子,莫名其妙就要被牵扯进来,倘若陛下觉得他与外家图谋甚大,又会作何感想。
想来没有一个上位的掌权者,会不介意底下人的勾结,哪怕那个人是自己儿子。
东宫倒打一耙,也是想借此点出四皇子和殷家野心勃勃,好叫陛下心里留点痕迹。
林锦祝没有看那样深远,她只为殷子戬鸣不平:“好人没好报,出手搭救竟被怀疑是始作俑者,还有天理嘛!”
佟右妤想了想,道:“陛下应该不会怀疑他。”
“殷家军赫赫战功,陛下怎能让将士们心寒。”
“并非因此,”佟右妤小声道:“当时我和表姐,以及尚书右丞的四公子都在灯塔下,倘若少将军希望灯塔出事再假装搭救,以此构陷太子,那么最好……是死几个人。”
小官的子女就很合适,可以把事情闹大,又不至于捅破了天,那效果不是更好。
太子逃不了一顿责罚,何必这么不痛不痒轻拿轻放。
林锦祝一想也是,惊讶道:“鱼鱼好生聪慧!”
“我哪有,”佟右妤摇头:“我只是假设一番,殷家如东宫所言,是那等恶人,他们会怎么做。”
事实确实如此,陛下耳目通天,岂会不知灯塔倒塌时候的场景。
他不仅知道佟家沈家茅家的孩子在底下看灯,还知道殷子戬出手只救了一个人。
公公告诉他,便是在绥山与少将军举止亲昵的小姑娘。
皇帝哪里还会怀疑殷子戬,反倒是对太子越发失望了。
好好的储君之位,若是坐得不踏实,那就该努力提升自己,而不是费劲打压兄弟。
这事明着看是冲着殷子戬而去,实际矛头想指的无非是四皇子。
太子害怕殷家帮着四皇子相争,皇帝很清楚,但是他不会多加干涉,没有危机感的继承人,是最不称职的。
哪怕是登上九五之尊宝座,也要时时警惕那些觊觎者。
陛下下旨训斥了东宫属臣,并罚了俸禄,小惩大诫。
虽说没有点太子如何,但东宫上下脸面无光。
不仅如此,陛下还嘉奖了殷子戬二十银,葛兼几人皆有份,就连佟右妤都跟着得了十银,赞她见义勇为。
这奖赏不算丰厚,由京兆尹的衙门发放,往年皆有旧例,对情节较为严重的挽救多人者加以表彰。
皇帝没有因为他是殷子戬就诸多赏赐,颇有公事公办的意味,也是鼓励百姓们多行善举。
可这赏银不多,却是陛下开口,分量到底不同。
沈乘高兴坏了,差点没把那十银给供起来。
佟右妤欣喜之余,不禁犯了愁,应该送什么谢礼给殷子戬,难得他不计前嫌……
女儿家大多会做些手工活聊表心意,可是她不想送这些,也怕那家伙嫌弃。
思前想后,佟右妤从书架上拿出一本书,乃是她喜爱的孤本。
书籍珍贵,殷子戬又一心向学的样子,想必不会出错。
她带着孤本,特意递了帖子给大将军府,登门致谢方显诚意。
只是不巧,她刚到门口,殷子戬腰侧佩剑,正欲外出。
“少将军不得空?”
她分明递了帖子,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