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真话就是,我,”
乘白羽指指自己的鼻子,
“是个废物,你难道还要我喜欢他么?贺盟主,未免强人所难。”
“盟主大人,”
他眼睛弯弯,“我难道是个很贱的人么?”
“别这样说,”
贺雪权额角抽搐,“你……”
似乎很是费心措辞一番,最终却只道:
“你不必为不值当的人多心。”
乘白羽歪歪脑袋。www.eryasz.me
叩叩——
叩门声传来。
很近又很远,远在外殿之外,近也很近,就在军帐门口。
“权哥,”
男声清亮,浑然没有当日的癫狂,“将士们还等着,何时开场?”
嘻嘻,乘白羽笑得狭促,手上一推。
“阿羽,”
贺雪权居高临下,俯身攥他的手,殊无一丝笑意,“你在此间等我,哪都不许去。”
“不要再拿知务殿的差事作借口。”
“你领的牌子该去何方,我一清二楚。你并没有去,我也一清二楚。”
“别逼我带夜厌亲自抓你。”
乘白羽无言。
一卧一立,无声对峙。
叩叩叩,
“权哥?你在么?”
“权哥,你亲口答应与我上荡剑台的,风声已放出去……”
“就来。”
贺雪权满目阴悒盯一眼榻上,大步流星出帐。
呵。
“抓我?”
乘白羽望一眼床梁,“你的夜厌忙得很,哪里有闲暇抓我。”
嗯,贺雪权这厮,手长得好。
手指修长,关节虬劲但不突兀,是很劲的一双手。
乘白羽静卧,等待那只手掀起的浪潮过去。
叩,叩,叩,
门口敲门声复又响起,蓝当吕的声音:
“春行仙君,盟主请您观战。”
“……”
乘白羽清清嗓子,“劳烦你带话,就说我——”
帐外蓝当吕打断道:
“盟主说不介意亲自来请,还说不介意让将士们等两个时辰。”
“……好吧。”
……
荡剑台四周,人声鼎沸。
或凭栏遥立,或御法器近观,仙鼎盟门人以及沿途宗门弟子无不引颈。
石台两边,一人执剑一人立斧,摆开架势。
却不是对阵的架势。
乘白羽从主帐缓步而出,倒有不少人瞧见,乘白羽恍若未闻,自顾自往外张着眼睛看。
若说他是依盟主之令观战,可蓝当吕觉着他甚至没在看荡剑台。
若问他到底在看什么,蓝当吕又说不清。
看上去,这场比试的输赢不重要。
它的目的应当是振奋军心,乘白羽大致看两眼。
两个人的招式十分花俏,你一招、我一式,分明在互相喂招,为的就是让众人看看,咱们头头厉害厉害真厉害。
一时卷起一汪漳水,一时撼动一方闲云。
动静挺大,姿势挺美。
云起时贺雪权眼里只有光斧,水落时夜厌拂过阎闻雪的发丝。
知道的是在比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偕舞呢。
正出神,袖中微荡,乘白羽单手托出春行。
凝目细观,透过半透明的珠贝灯罩可看见内里殷红的灯芯,大红之中独有两抹异色,一玄一白。
玄者乃夜厌联结留下的痕迹,白的,是那个老神仙的白玉葫芦。
以前李阁主在乘白羽这里是老家伙,可他毛遂自荐要给阿舟当靠山,那当然不是老家伙,是老神仙呢。
此刻夜厌酣战正忙,传信的自然只有白玉葫芦。
话说回来,老神仙的白玉葫芦法铭为何?
乘白羽想着,回到主帐,指尖冲着灯芯邈邈一点。
很快,一团雾气浮于灯罩之上,渐广渐浓,氤氲不休。
“啊?”
乘白羽呆呆望着凭空出现的李师焉,低头瞧瞧自己的灯,
“你何时,有这等的出息?能隔空传物?”
“胡话,”
李师焉脸色平常,“此非我真身。”
乘白羽定睛细看,是呢,是大半截白袍子的虚影。
“如此么,”
乘白羽目露沉思,“为何从前旁人与我传信,只能传字?”
李师焉想也没想:
“从人是个修为低微的废物。”
“……那我岂不是……还有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