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松开北星乔的领口, 双手垂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把身?体所有的疲惫吐出。
“算了,随便吧。”白煜月低下头, “我累了。”
北星乔下意识想喊住白煜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那不是一个好?的时机。眼泪像一滴迟到的魔药, 他的灵魂骤然间从南极洲上大大小小的哨塔超脱而出。北星乔好?像第一次读懂了白煜月的内心, 爱不应该让人如此煎熬,庞大的思绪拥堵在胸口,陌生的感觉让他无法挪动?步伐。
白煜月拿起装备区的风感仪, 披上厚重的大衣, 推开哨塔的铁门便离开了。他几乎是以逃走的速度消失在茫茫风雪里。他没有立刻使?用风感仪,而是随意地找了块雪地,将自己埋在里面?。
大雪很快覆盖在他身?上, 眉眼、睫毛,都蒙上一层晶莹的白霜。雪块贴近肌肤, 给予灼伤般的错觉。大风下的体感温度格外的低,白煜月感觉快到自己极限了, 才铺开自己的精神域,带来真正的温暖。
天地间除了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再?无其他, 他还活着, 但?好?像只剩下他一个活着。他一个人来到亚历山大岛,此后又将孤零零一个了。
忽然雪地里传来响亮的噼啪声, 那是驯鹿肌腱滑动?发出的声响。白煜月连忙坐起,精准无误地找到声音的方向。一头戴着红围脖穿着鹿毛大衣——当然是驯鹿群脱的毛制成?的——驯鹿,顶着高高的鹿角出现在白茫茫的风雪里。
“大哈,你怎么走出来了?鹿舍门坏了?你会被冻死的。”白煜月左右查看驯鹿的保暖衣物,他不敢把小红带出来也是这个原因。风一大,体感温度可能达到零下40度,小红没有换羽,根本活不了。
“幸好?衣服够暖和……”白煜月摸了摸驯鹿外面?那层棉被般的衣物,记得这还是他和学长无聊的时候一起织的,没想到现在用上了。
他不会拿大哈冒险,连忙拿出风感仪,判断好?当前方向,原来他才走了离哨塔50米远。大风环境下的路真的太难走了。他牵着大哈,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鹿舍。
白煜月仔细检查过鹿舍的装置,没有发现一点破损。大哈究竟是怎么走出来的?又是怎么走到他身?边的?白煜月感到困惑,但?暂时没有力气想这些了。他关上鹿舍的门,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抬头往天上看。
风刮得很猛,能见度仅有半米。白煜月晃晃脑袋,包好?围巾,心想应该是看不见的。
被大哈的事情一打岔,白煜月暂且从之前的情绪中拔出来了。他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事。
他拿着风感仪,脑中调出亚历山大岛的地形图,找到山径上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掀开石头,里面?正好?放着一块滑冰板、一把重狙,和一套匕首。
白煜月重新整理好?装备,抱着滑冰板,向海岸线的船坞驶去。
他要去破冰船上,找到符合他猜测的证据。
这件事可不能告诉学长。不然一不小心可能引发外交事故。而他身?为无恶不作的黑哨兵,看船不顺眼拆艘船很正常。如果桑齐真的没问题,那他大不了抱着总指挥的白虎精神体,请求再?原谅他一次。
船坞灰蒙蒙的身?影在风雪中依然高大。
被加固的船坞外墙高达60米,厚度堪比铜墙铁壁。风吹进低处的泄洪口发出鬼哭狼嚎的尖啸,犹如一个巨大的乐器。飓风正在海平面?上长大,海浪拍击着船坞外壁,一次比一次猛烈,像是诉苦无门的怨鬼。
白煜月深吸一口气,凝出小小的黑色菱形,精神域不断加温。他脱掉厚重的外套和围巾,纵身?一跃,跳入冰块四溅的激流中。
翻涌的海浪中,外界狂怒的风声似乎被隔绝了,只剩下不断往脑子里涌的水泡咕噜声。
但?海平面?下并?非和平安逸,而是激流交汇,无数的旋涡像海藻般缠住过往的生物。白煜月感到另一种不同于?引力的吸力正在把自己往海底扯。
他艰难地推开水流,坚定而缓慢地向船坞外壁游去。等到肺部的空气几乎耗尽,他终于?摸到船坞的管道,用力一撑,从海浪中冒出头来。
高达二十余米的海浪往后退,潮汐几乎要把白煜月戏走。等海浪退到极致,又如饿狼反补,千吨力砸在船坞外壁上。
四处飞溅的浪花中,一个渺小的人类顺着管道往上爬,为了对?抗海浪的冲击力,他一不小心就将管道拧变形。但由于他是从靠近海洋的那一面?进来的,所以海浪会帮他掩盖行踪。
他飞速爬上60米高墙的顶端。船坞是半旱半湿露天型船坞,他俯视着破冰船。为了抵抗龙卷风,破冰船已被用比人还粗的铁链锁住,但?它仍然在海浪的冲击下剧烈起伏。白煜月抹了一把脸,为自己校准时间,便顺着管道滑下。
白煜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