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豆大的雨点如珠子般砸落下来,在青石板上绽开朵朵水花。
失温的胃似乎抽痛得更严重了,林清黎抬眸看了眼,深吸一口气从屋檐下走了出去。
雨水驱散了夏日滚烫,水滴卷着凉风砸到了林清黎身上,他下意识缩了缩脖颈,微蜷着身抬眸看向眼前的二层小楼。
阳台门忽地开了,接着一抹高大身影夺门而出。
林清黎这才发现阳台的衣服没收,大约是雨势太大,他干脆拉扯着挂在阳台的衣服,将一排夹子扯得“哗哗”作响,又一股脑儿将衣服抱在怀中,往回跑了几步又发现还剩了条裤子,他高声“靠”了声,扭身去拉那条孤零零晃荡在风雨中湿了大半的牛仔裤。
林清黎漏了声笑,莫名觉得这人有点可爱。
突然,天边闪电瞬间照亮半座江城,紧接着惊雷砸下。
轰隆隆——
林清黎惊觉回神,冰凉雨水挂在发梢沿着消瘦面颊往下淌,他浑身都湿透了。
二楼的灯忽然灭了。
林清黎一惊,几乎本能疾步上前,敲响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砰砰砰——
二楼的灯忽而又重新亮了。
不多时,隔着铁门,林清黎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谁啊?”门口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来了!
林清黎深吸了口气,心脏开始加速跳动,他没回答,其实很担心对方发现是个陌生人会直接关门。
林清黎正想着,生锈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我问是谁……”青年胡乱抹着脸上的雨水,话刚出口,他忽地愣住了,黝黑瞳眸微不可见地撑开,似是不可置信。
先前在二楼看得不太真切,此刻见他站在眼前,林清黎才意识到这人怎么能长那么高啊。
他178的身高在南方不算矮,但这人足足比他高出大半个头,身材也魁梧,两条健硕手臂挂在外,看着就特别有劲儿,和李洛川那种走艺术风的清瘦文艺范儿很不一样。
不过林清黎很快回过神来。
雨水沿着脸颊,顺着发梢不断低滴落下来,林清黎惨白着一张小脸,弓着身捂着胃,一手撑着门槛,眼尾泛红:“你、你好,我叫林清黎,是来江城旅游的,我行李被偷了,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他仔细观察着青年的神情,盘算着一旦他有一丁点要拒绝或者打算甩上门的迹象,他就直接装晕在这里!
再怎么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扶着门槛的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僵硬,林清黎微微屏住呼吸,犹豫着是不是应该早点晕,便听青年磕磕绊绊道:“当、当然可以!
面前高大身影倏然往前走了一步,他裹一身甜橙沐浴液的味道,涨红了脸,认真道,“我叫江、江瓒,长江的江,王字旁加一个赞美的瓒。”
江瓒……
特意用了同音字,装得还挺专业。
林清黎其实很想遗憾地告诉他,未来五年,至少在林清黎死前,姜瓒都没能等到一个不是为了钱接近他的人。
他林清黎也不是。
但他会尽可能地让他感到高兴。
想到此,林清黎努力堆起笑:“那太好了,谢谢你。”
“小事小事。”夜风吹着雨丝斜落至屋檐下,姜瓒这才回过神来,“快进来,你身上都湿了。”
他侧身让开,屋檐下的灯光朦胧,姜瓒这才发现林清黎的脸色白得有些异常,他下意识问:“是冻着了?你冷不冷?”
他说着,打算脱衣服给林清黎披上,结果双手相交刚握住衣摆才想起自己刚洗完澡就套了件背心。
姜瓒尴尬地缩回手,催促道:“快进去,外面冷。”
“好。”林清黎穿过铁门见面前是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收拾得很干净,草坪看起来是有好好地修剪过,西边空地上摆了一套木质桌凳,不是那种工厂流水线的款式,明显看得出是自制的,凳子是直接把树墩搬来打磨上漆的,眼下沾了水显得油光发亮。东面栽着一棵紫薇,得有二层楼高了,看得出有些年岁,这个季节粉紫色的花正开得旺盛,给单调的小院添了不少色彩。
林清黎只知道姜瓒这个千亿富翁在这里装穷,却不知道他原来是真的在好好过日子。
林清黎的步子刚一顿,落在头顶的冰凉雨滴忽而消失了,他下意识抬眸,见姜瓒用双手替他挡在头顶,替他遮住雨滴。
林清黎的脊背微微一颤,他知道姜瓒是个天真到极致的人,但他不知道这人居然对一个刚见面不到五分钟的人都能这么细心温柔。
他对谁都这样吗?
真他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