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给祝老板供的货,林潮生还自留了些银耳,一些是自己吃的,一些是留着送礼的。
银耳虽昂贵,但只要是关系亲近又为人和善的,林潮生并不吝啬送他一包。
二人先去了里长家,略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茶水,里长媳妇倒是留了客,但林潮生和陆云川婉言拒绝了,只说还得去别家拜年。
里长夫妻自不好意思多留,目送两人离开。
下一个去的是曹大娘家,送的礼也都差不多,只是曹大娘家的孙子还小,又额外包了一包白糕。
也是巧,正好也遇上去她家拜年的叶子父子,又被留了客。
曹大娘是个热情的,她要诚心留你,你真是长了四条腿儿也跑不掉。
只得留下了。
曹大娘家里人多,除了两个老的,还有大儿子、二儿子、大儿媳妇、小孙子,也是满当当一屋子人。再加上客人们,可是在堂屋摆了一张大圆桌才坐下,桌底也生着炭盆。
二蛋不吃饭,就钻进桌子底下目不转睛盯着那盆火。
说是火堆里烤了红薯,是他亲自放进去的,就等那口吃的。
曹大娘把人揪了出来,骂他享不了福,一桌子肉菜肉汤不吃,只晓得守个烤红薯。
还是烤焦的那种。
其实在灶房时二蛋就偷吃了好些肉,肚子吃了个半饱,不过因着红薯是他亲自放进去的,所以格外上心,非得吃着。
不过家里人多,曹大娘也顾不得教育小孙子,从火堆里掏出两颗只比手指略长一些的小红薯,扒了皮用小碗装着,塞二蛋手里把人撵到一边啃去了。
总不能真让孩子时时刻刻扒在炭盆边上,这要不小心栽里头可不得了。
小娃穿得圆滚滚的,也是一身喜庆的红袄子,端着个小碗坐在堂屋大门的门槛上,背后迎着大冷风也不觉得冻人。
曹大娘瞧了两眼,又回头对着众人笑道:“今年这雪下得好,来年定然是个好年!”
田岚怀里抱着孩子,正低着头给小石头喂米糊糊,听了这话也是抬头对着人笑:“是啊!以后的日子可算是好过了!”
方柳生夹了两筷子,冲着叶子问:“岑哥儿,过了元宵我就出门了!下趟你打算出多少货啊?”
这话刚刚说完,气得曹大娘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骂道:“大好的日子!刚聚上就开始提出门的事儿了!你脑子里能不能装装你老娘!”
瞧着二儿子被打,方业也是嘿嘿笑着,笑完又悄悄把小孙子招呼了过来,往他碗里添了些肉菜,小声说:“快端去吃,炖的肉可香了!”
小娃啃了两个红薯,本来有些饱了,可一闻香喷喷的肉,立刻又动了筷子。
大儿媳妇笑眯眯瞧着,这儿子不用她管,公公婆婆自会帮着照看,她安安生生吃完这顿饭就够了。
这顿饭是曹大娘和儿媳妇一起操办的,味道也是极好,和叶子的手艺不一样,各有各的风味。
林潮生是个爱吃的,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品得频频点头,只夸:“好好!味道真不错!婶子和大嫂的手艺都可以去开馆子了!”
曹大娘被他的嘴逗得哈哈笑,高兴道:“平常饭菜而已,哪能和镇上的大厨子比啊!”
她身旁的方柳生摸了摸被拍痛的后脑勺,慢半拍地嘀咕道:“装着呢……不是娘您说了存些钱好娶夫郎嘛?我这不得勤快些多跑两趟,赚了钱还能把咱这老房子修一修。”
上个月方柳生谈定了婚事,是邻村的一个小哥儿。
哥儿的力气比女子大,但不如女子好生养,普通庄户人家除非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又或是缺少壮劳力,否则少有娶夫郎的。
但曹大娘一家都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只看孩子喜不喜欢,只要瞧得上,哥儿也没有问题!
那小哥儿家里条件不好,还得自己带着弟妹去镇上做小生意,或是卖菜或是卖瓜。方柳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背了一大捆柴去民巷里卖,但那户人家瞧他一个小哥儿好欺负,狠狠压了低价。
镇上无树可伐,常得买柴。
方柳生见过不少卖柴人,都是汉子,做事也粗糙。不像这个小哥儿,背的柴收拾得整齐漂亮,挑拣的全是好烧的干柴,是个实在人。
方柳生头一回见小哥儿卖柴,帮着说了几句话。他常年做货郎,做生意全靠一张嘴,三两句话就帮着把那一大捆柴卖了出去。
两人就这样认识,后头又碰见过几回,方柳生渐渐上了心,托了他娘去打听亲事。
那户人家虽穷,但家里氛围好,一家和睦亲近。
曹大娘见了那小哥儿也觉得不错,是个勤快善良的。两家谈了几次,把亲事给定下了。
这时听他说起,曹大娘立刻一眼瞪了过去,笑骂道:“早不听你说要修房子,瞧着要娶夫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