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哭成一片的女弟子们站在随心师太的病床前。床头的那缕烛光燃了一大半,摇摇欲坠地好像被抽走了生气。
从窗户外面漏进来一丝风,吹灭了房中的残灯也带走了随心师太留在人世的最后一点气息。
敦煌城里的人也许不知道这一天发生的一切,但都预感这红尘庵出了什么大事。曾经闪耀全程的四方塔变得黯淡无光,取而代之的是整夜不绝的抽泣声。
第二天清晨,红尘庵的弟子们显然还没有从师父圆寂的悲痛中解脱。三三两两、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没有人注意到她们的小师妹早已不知去向。
陆为霜五岁时得了重病,她的父母四方求医依然没有好转。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们得知红尘庵庵主随心师太医术精湛,特别擅长疑难杂症,于是特意赶来请求医治。
随心师太收下了这个重病的女孩,每天悉心照料。整整八年的努力,终于以自身真气改造了陆为霜奇经八脉,使他脱胎换骨。不仅摆脱了疾病的困扰,也为日后的修行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陆为霜内心深处,对随心师太的感情比自己的父母更深厚。眼看着她在自己眼前陨落,陆为霜痛下决心,定要靖天侯血债血偿。她也自知自己的武功恐怕一辈子也赢不了靖天侯,左思右想下,决定混入靖天侯身边,趁他不备、伺机报仇。
陆为霜收拾了行李,带上些银子就独自一人踏上了东去洛阳的路。赶路的间隙,她都会从包裹里取出一本书,找个没人的地方认真研读。就这样,陆为霜一点一点地来到了大胤都城。
靖天侯府是洛阳城内仅次于皇宫的地标建筑,陆为霜向路人一打听就顺利找到了地方。但是,面对眼前紧闭的两扇朱漆大门和两侧威风凛凛的一对铜狮,虽然不过一步之遥,对陆为霜来说也是寸步难行。
“名帖,名帖!机会难得的名帖,只有三十封,错过等一年啊!”
陆为霜看到许多人都循着声音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她也忍不住上前一探究竟。
“这位大哥,名帖是作什么的啊?”看着围观者两眼放光的样子,陆为霜向身边一个男子打听起来。
“小姑娘,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名帖可是个好东西。普通人家想要找这些达官贵人办事,这第一关大门你就进不去。但你要是有了名帖,自然会有人给你开门,进去以后就看你自己的啦。”
“这些名帖有什么区别吗?”
“那当然不一样了。你要办的事越大,见的人越尊贵,这名帖的分量也就不一样。你要是想见当朝宰相,靠一个五品官的名帖当然是不够分量的啦。只要出的起价钱,总有够分量的名帖。不过,话说回来,这里的名帖都是普通的。真出的起大价钱的人,也不会来买什么名帖。”
不一会,三十封名帖就被挑的七七八八了,陆为霜也总算挤到了中间,问道:“敢问有能进靖天侯府的名帖吗?”
旁人听到陆为霜的话都哈哈大笑,卖名帖的人也忍俊不禁,说道:“小姑娘,靖天侯府可不是随便进的,我这里卖不了这样的名帖。”
“哦。”陆为霜失望地转身离开。
“你想见到靖天侯?”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头戴玉簪,腰系玉佩,长得珠圆玉润、相貌堂堂。
“是的。”陆为霜答道。
“这可不容易啊,你也知道靖天侯那是什么身份,寻常人是万万难见一面的。”
陆为霜自然知道靖天侯在朝中的地位,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听他话里的口气,似乎能有什么法子。
“想来就是要花些钱财吧。”陆为霜心里暗自想着。
“但我恰好有那么一个办法。”来人说道这里就停了下来,看着陆为霜。
陆为霜知道是时候谈条件了,问道:“你想要多少银子?”
“姑娘能出得起多少银子?”年轻男子心思老道,牢牢掌握着主动权。
陆为霜终究不懂这砍价的门路,纯纯地掏出了十两银子,一下子泄露了自己的底牌。
“若是换做别人,这个银子是肯定不够的。但看姑娘你长的如此冰雪聪明,我就当是做一次好人吧。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到时候就能见到靖天侯。”
陆为霜跟着张放到了一家装饰富丽堂皇的大楼门前。还没来得及看看门上的招牌,就被带到了后门。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四十多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陆为霜一番,虽然是个女人也把陆为霜看到满脸通红。
“啧啧,是块能红的料子。”看完一圈后,中年女人脸上流露出财迷心窍的光泽。
陆为霜觉得有些奇怪,看向张放,问道:“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张放看陆为霜神情有异,赶紧解释道:“这里是洛阳城有名的茶馆,达官贵人们都是络绎不绝,靖天侯也是这儿的常客。”张放指了指中年女人,“这位是这里的老板娘,我跟她说好了,下次靖天侯来了,就由你出面接待,你不就能见着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