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继续,继续。”
叶非茶回过头,想要继续往前走,可是那红裙太长,她又忘记了提起裙摆,一脚便踩在裙边上。她口中惊呼一声,朝前栽去。关默乔眼疾手快,一个闪身冲到她身前,稳稳接住她,如同接住一朵翩跹妖娆的蝴蝶。
“抓住你了。”
他低笑,低头凑在她耳边道。女子的清香传入他鼻中,一阵神清气爽。
叶非茶仰首,正对上他深幽的瞳孔。她的身影映在如寒泉一般的眸子里,尽是温柔。
“咚——咚——咚——”
几声悠长的钟鸣从外面传来,荡漾在空气中,绵延不断,震颤人心。
叶非茶觉得自己腰间一紧,扣住自己的手力道大了几分。
屋外远处原来王府中守岁的下人们的欢呼与祝贺声,灯火杳杳,她心下如水。
又一年过去了。而在宣告着旧岁已过新春到来的钟声里,她窝在关默乔怀中,乖巧地如同一只猫儿。幸福感涌上。
“新年快乐!”
惠十娘突然从椅子上蹦起来,欢呼着扑到孟江的怀里。
“过年啦!!”
屋中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互相道贺,也都自动忽略掉腻歪在一起的两人。
“以后的每一年的今晚,你都陪本王过,可好?”
他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那双眸子里的深情一点点吞噬掉叶非茶应有的理智。她微微呼吸两下,浅笑。
“这句话,非茶还想说给王爷听呢。”——
大年初一的早晨格外安静,王府中的下人也被特别准许可以在早上补休。孟江、苏季千他们闹了一个晚上,困得要死,纷纷回去睡了。叶非茶生前过惯了日夜颠倒的生活,虽然身体上有些疲累,精神却清醒得很。
她小睡片刻便起了身,让踏月继续去睡。
裹着滚了毛边的披风,她走在院子里,也不晨跑了,打算休息一早上。泡一杯浓茶,出神地看蒸腾的水汽。
“叶小姐。”
一名侍女恭恭敬敬地走进来。
“何事?”
她微微一笑。
“这是肖贵妃娘娘托人从宫中带给您的邀请信。”
侍女瞥见她的笑容,面上一红,又将头垂得低了一些,双手将信递给叶非茶。
“知道了,”她伸手结果信件,捏在手中,“你下去吧。”
“是。”
侍女顺从地退下,心中尽是对这位温柔的叶小姐的好感。
叶非茶坐在石凳上,膝头放着踏月临睡前给她弄好的暖炉。炉中烧的碳加入了上好的香料,沁人心脾,在发凉的寒意里浸透清风。
她把玩着信件,没有急于拆开。
她回忆起第一次在画舫上相遇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少女娇蛮而可爱,聪慧过人但缺乏经验,虽然对人有防备之心,却难免被她这个老油条给套出话来。她还喜欢缠着苏季千,虽然很人性,但饶是狐狸,也无法对她产生出厌恶,只有无奈和一点点宠溺。
是的,那个时候的大家基本上都在用友好宠爱着她,只有她叶非茶心中还怀着一点利用的心态。
可是深宫似海,那里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她一介柔弱的少女已在里面沉浮大半年,从懵懂无知到心狠手辣,变化一定大得惊人。
从此世上再无肖嫣然,只剩肖妃!
叶非茶脑中回荡起少女纤弱的背景和铿锵有力的声音。
她几乎不用想就能知道肖嫣然在里面都经历过怎么样的折磨,就如同她最开始进入组织训练一般。不相信任何人,每活一天,都要继续对身边人抱有敌意,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尽管如此,她还是难免被人背叛,差点被杀。
于是她明白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最好方式就是先下手为强。
叶非茶出神地看着渐渐消弱的水汽。
城哉阁一直在背后默默相助,但她能够在半年时间里坐到贵妃位置上,说明她的聪明才智是真的。她毫不怀疑,现在的肖嫣然,已经彻底沦为苏季千所心疼悲悯的“牺牲品”。
那个会摇着狐狸的袖口撒娇的少女已经死去了,葬送在宫墙里。
指尖摩挲着冰凉的信封许久,她收拾好面上的表情,眸光慵懒,缓缓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信纸。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小字,字体娟秀有力,透露出写字人性子里的坚韧。
她快速扫视了几眼,确认没有看漏的东西,便将它折好,放入信封,收进袖口。
肖嫣然请她参加正月十五的宫宴,以乔王爷贵客和肖贵妃好友这样的双重身份。除此之外再无他事,但叶非茶已经隐隐猜出肖嫣然的意图。
接下来这几天的事情,便是做准备了。
她知道其实自己一抵达京城,各路眼线就已经被安插在自己身边,夜昭早有察觉。只是她故意让他留下那些人,以便放出去她想让外界知道的消息。
现在几乎整个京城都在流传“洛城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