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吕和良简短又实在的回答,许大宝场长没有什么肉的脸颊微微抖了抖,眼睛定定地看着吕和良,似乎在揣摩他是人小鬼大、装傻扮懵呀,还是傻不溜几的说了真话?
显然吕和良此刻的确在浑身微微打抖,这说明他还是心怯又不知如何是好的。
有这样胆怯的表现,以场长阅人无数的经历,他知道吕和良不是耍滑头。
而且,场长相信,那天自己故意在别人面前说他不是的说话,应该已经传回到他的耳里了。
可他居然沉得住气,不作解释,不找自己对质。
看来此人有肚量!
懂得化解委屈。
“呵,呵,呵……是呀,这有什么好说道的呢?不是人人都肯平卖自家的地的啊,对吧?再说喽,听马小虎说,那个山头闹鬼?因此,人家迁移祖坟,要做些道场诸如此类的事情,也是要花钱的,是情有可愿的。”
吕和良快被烟呛着了,赶紧把卷烟从嘴上拿出来,一点仍然燃着的烟灰红红地飘落他的裤子,他连忙低下头来拍打。
但拍不净,只得又低下头去。
如此连续做了几次。
可在场长看来,他是不停地点头赞同自己的观点,顿时感到这个小伙子真通人性,对他的感觉更好了。
于是说:
“其实,我已经暗中考察你有一段时间了,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年轻人,不要骄傲自满啊,要继续努力,把工作做好,把与同事之间的关系处理好,会有前途的。虽然火葬场也不是什么大单位。可去哪里不也是要找到自己的位置?也只有找到自己的位置了,才能发挥专长,才能有所作为呀,对吧?哎,听说……你租的房子,挺奇怪的?”
吕和良听完场长的一席话,心里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觉为之前自己沉得住气而庆幸。
说实话吧,当初听说竟然是场长公开说自己的不是,还真有过一口恶气呢!
要不是自己性格软弱,又要顾虑着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当时一冲动,就没了今天这种信任和交心了。
他内心暗暗为自己捏了把汗之后,才猛然想起场长已经转换了话题,而这个话题似乎没有刚才的那么沉重了,大脑里不觉便有些轻松起来。
心想,场长问到这个问题,应该没有什么试探和心计在里面的了,顿时脸红红地、心情轻松地答道:
“其实,也许,世上真有些事情,不好解释,也解释不了。但更多的是……误会来的。”
“呵?可我听说得有鼻子有眼呢!你比喻说,那个半空中伸出来帮叶家田炒菜的手,总不会是误会了吧?”
“是误会。我租住的屋子厨房烧木柴的,灶台周围被烟熏得很黑。可多出来的铲子又吊挂在锅头上,刚好还搭放着一对玉色的胶手套,叶家田蹲下灶口添柴火,可能昂头的角度,刚好形成了胶手套搭在铲子柄上,而当时又在酝酿下雨,风一吹,岂不成了空中伸出没头没身的手在炒菜!”
场长听了,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吕和良羞怯怯的不好意思地搔起自己的后脑勺。
场长接着又说:
“也罢,这个就算你解释得通。那么,地板上现饥饿头像又怎么说呢?”
“哪有的事呀。当时叶家田昏倒在灶台前,他油腻的双手不知粘了多少火灰。他们一帮子人帮他掐仁中、泼凉水的时候,已经将他抬到后来摆饭桌的地方,他手上的火灰揩在白瓷砖上,后来又这个踩几下,那个踩几下,彼此先受了惊吓,一看瓷砖上黑白堆出的一个轮廓,就往饥饿鬼的头像想,越想越象,不就鬼头露出地面了?”
场长又是一阵大笑,对年轻人那次聚会越加有兴趣了,就继续问:
“那么,胖子马小虎下半夜起床尿尿看到的筷子挟东西吃,却不见人又怎么解释呢?”
这下子轮到吕和良发笑了,憨憨地说:
“这个更无稽。哪来的筷子自己挟肉吃呀?他肥胖,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开始在‘闹鬼’了,这样一吓,大家都没吃什么;到了晚饭,因为有人提出不敢跟那些‘东西’共吃,结果,大家又没吃成。场长你想,胖子马小虎一天都没得吃什么。要是换了别人还可忍受,偏偏是他胖子饥肠辘辘地看着一桌饭菜摆在堂屋却不能吃,他产生一些幻觉有什么稀奇呢?要真被鬼吃了,就用不着我后来用了三天才把那桌菜吃完啦!”
场长又笑,还说真服了你了。
那么,莉莉碰到的那个红衣姑娘又怎么说呀?
“这个……我刚才说过了,”吕和良揉搓着自己的双手,选择着比较恰当的用语。“这个世上,有些事情是误会来的。可也确实……存在一些至今仍然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只能说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喔,”场长这下子不笑了,还一脸严肃地接着吕和良的说话道:“依你说,既然这个世上存在着真假鬼事,那么,你高价征回来的山头上的鬼影是真的呢还是假的呢?”
吕和良没料到场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