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玲倩一想到晚上漆黑夜色下做那种诡异的法事就不寒而栗。
她心里想自己怎么敢深更半夜回火葬场来?
不说有鬼灵有魂魄,就是什么也没有,这半夜里叫她张玲倩回火葬场,实话说,她张玲倩也不敢。
所以,她暗地里想,要真的许场长提出领导班子回来参加法事,她就准备找个借口,推托了事。
但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推托理由,却一下子就想到本场里有个不怕那些事的吕和良!
如果由他代表场里班子出面,不就嘛事都解决了吗?
于是她嚅嗫着,说这种法事,往大里说,毕竟是个迷信活动。
而作为火葬场的领导班子,党组成员,集体参加这种活动,恐怕不太妥当。
她说到党组成员时,故意用了重音。
而许大宝与陈德影能够爬到领导位置上,也就不是傻子一个,岂有听不出她的话中有话?
但许大宝不能抢先说出他内心里的想法,就故意神秘莫测地反抄着手,垂着头,在两个副职面前走来走去的,营造出紧迫感。
张玲倩果然忍不住,怕自己的想法不被接纳,就提议说,如果由吕主任做代表,既不怕他们的法事偷工减料又身份合适。
其实许场长就等这句话了,说:
“既然我们也说不出他们要晚上做法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总得尊重传统文化,就由他们罢。但正如张副场长所说,我们派吕主任做代表,名堂上是参加活动,实质要起到监视作用。毕竟是三十万的费用,偷工减料不得的。”
班子领导一致同意就这样。
事实也真是的,深更半夜的,谁敢回去看呀?
既然场领导集体研究叫吕和良代表松鹤园参加驱邪活动,是夜,吕和良就回场里去,看他们如何在宿舍楼前设起一座神坛,坛上摆着香炉、观音像、供果、法器,以及桃木天蓬尺、铛和铃。
只见道士口中念念有词,念了几句“急急如律令”之后,就叫一旁站着的十多个道士围绕道坛转圈儿。
结果,有人往左转,有人往右转,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可言。
使得站在吕和良身旁的刘定坚冷汗骤出,还怯怯地自我圆场道:
“真是的,这么无步法的道场,竟然还敢收我三十万一场,真是的……”
不料吕和良冷冷一笑,说:
“不然,怎么不敢在白天做?一是怕漏洞百出;二是那时工友们还没从工地上下来,总不能当着场里的人面前换道袍吧?”
刘定坚一愣,继而换上了笑容,说:
“唉,真是服了你了,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刘定坚说完,只好不情不愿地从皮袋里拿出一个装有两万元的红包,塞到吕和良手里。
装神弄鬼的法事做完后。
本来,正辉公司的大队人马就应该进到宿舍楼去拆除。
但是,事情却很奇怪。开始拆除宿舍楼那天,正辉公司却派大量人手去为骨灰存放楼贴装饰瓷砖。
而拆除宿舍楼只有吕师傅和三寸丁。
两人爬到最顶层的隔热瓦上,一锤一锤地砸烂隔热层。
那时天气炎热,烈日当空,两个正辉公司的师傅级人物,却被派到最辛苦、最受热的宿舍楼上拆隔热层,多少有些让人费解。
但两个当事人却毫无怨言,还乐此不疲。
烈日之下,他们不一会儿就汗流满面,沾湿了衣衫。
但他们挥动大锤的双手却干得欢蹦乱跳。
几乎是眨眼之间,隔热层就被锤得稀巴烂。
到中午下班的时候,整个宿舍楼的顶层被砸开了一半的钢筋混凝土顶板。
要知道,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呀!
但是,过火的劳作,带来了不详的后果。
从顶层往下爬的时候,吕师傅就感到有些晕头转向的,连中午饭也没吃,就说自己想睡一会儿。
中午休息时间过后,三寸丁去叫他一道上宿舍楼继续砸楼顶时,怎么叫,吕师傅都蜷缩着不肯起来。
三寸丁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弯腰伸手到吕师傅的头上一摸,妈呀!
那个烫手,估计是中暑了。
急忙告诉刘定坚。
那刘老板贿赂别人时就出手大方,对手下的工人倒吝惜起来。
听得吕师傅是中暑了,也舍不得打电话到120叫救护车,而是自己磨磨蹭蹭开桑塔纳送去。
结果,吕师傅这一病病得不轻,还说胡话。
刚好医院里有个护士,家乡也是刘老板、吕师傅、三寸丁同村的,对吕师傅就多加关照和护理。
但这一本来出于善良的行为,却导致了一幕惨剧的发生。
按理说,吕师傅中暑入院治疗了,正辉公司应当派人陪护才对。
但近来正辉公司接到的工程比较多,除了火葬场的宿舍楼拆除重建,还有骨灰盒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