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的旅程,每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那艘钻石一号的情形像一块大石,重重压在人们的心头。卫彻越想越不对劲,打算去找周渊灵仔细问问。可对方房门紧闭,好像早已入睡。他不便打扰,唯有折返回自己房间。
途中,他听到船头有奇怪的哭泣声。听起来十分幽怨凄凉。他走出船舱一看,却呆住了。
船长大副水手几人均在船头,可他们面对着他,表情甚是恐惧,比遇见刚才的幽灵船还要怕,一个个站在原处,脸部扭曲,浑身在颤抖。可以看出,他们在死命压抑着心中的惊恐。而那幽怨的哭声正是从他们身后传来。
“怎么了?”卫彻皱眉,边走过去边问。他的举动把船长等人吓得半死,船长死劲挤眉弄眼,狂打眼色,就像在说,别过来!别过来!卫彻不是傻子,早察觉到气氛的异常,手里悄悄抽出伸缩枪。
那哭声仍在继续。“呜……呜……”这凄楚无比的声音回荡在夜色中,连风都为之料峭起来,每一声,都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不知道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卫彻被这刺耳的哭声磨得直咬牙。但,究竟是什么事情会让大家那么惊恐呢?他忍着颤抖的心往前走,每靠近一些,那个声音就更加地近在耳畔,仿佛要撕裂他的身体。卫彻感觉到自己周身的毛孔正尖尖地竖立起来,被这哭声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种景象,比曾经看过的恐怖片还让人更加恐惧,因为它是真实而不是电脑合成的,它饱含了让人为之战栗的哀伤情感。
随着一步一步靠近,船头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在漆黑而辽阔的江面上,船头背对坐着一个长发女人,她低着头哭泣,一袭红衣长长地垂落在地上,鲜红刺目,像一朵风中的玫瑰,随时都可以掐出血滴。她正在哭泣,声调悠长哀怨犹如二胡声响,又像刀切硬石,凄凄切切地回荡在山谷之间,无数生灵为之凄凉。
船上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女人?卫彻忍不住疑惑。上船的女人只有三位,但是这位女人的身型、头发、衣着,却和周渊灵李娅宁欧阳凌沫三人无一符合。那这人又是谁?
她坐在船头的栏杆上,丝毫不顾忌掉江的危险,依然在用渗人的声音在哀怨地哭泣着。这幅场景,诡异之极,就好似恐怖电影里演的怨鬼,随时都要拉人赔命。更奇怪的是,船长几人不知为何,像中了定身符似的,明明在害怕,却又不敢逃。卫彻刚想上前去查个究竟,一直使眼色的船长终于按捺不住,小小声骂了一句:
“混蛋,快背过身!不能动!这是水鬼!”
什么?水鬼!卫彻看船长的表情,那绝对是如临大敌。他再一瞅那坐船头的女人,此时竟扭动苍白的脖颈,慢慢地转过头来。只见她的长发披散在脸上,红衣在风中飞扬,双手双脚骨瘦如柴。每转动一下,骨节就咔咔作响,好似那些关节,已经上百年没有动过了,此时正要好好地大展身手,害个人玩玩。卫彻的心瞬间蹦到了喉咙眼,条件反射地转过身,和船长并排而站,背对着那只……水鬼。
那水鬼从栏杆上走了下来,拖着湿漉漉的裙摆,朝站在船头的数人慢慢走近,每动一步,地上便留下滑腻腻的脚印。时不时地,一阵邪风吹过,她的发丝便痒痒地从人的身上搔过,带起一片惊悚。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不敢妄动。而她,竟开始用鼻子在人的身上嗅了起来。
只见那长发缠绵的脑袋停在了最边上一位船员的脖颈间,来回移动,好似在亲吻,又好似在找着什么地方下口,却始终没有找到要领。那位船员吓得闭上了眼,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只能咬着牙挺住。湿而冷的气息弥漫开来,人们的心中越发害怕了。
究竟是谁,会成为水鬼的食物呢……它如蛇一般,在这几个活人之间幽静无声地游走着。
卫彻从未见过水鬼长什么样,虽充满了好奇心,脖子却比石头还硬,根本不敢转向后方。他一向自命不凡,但头次遇到这种事,双脚竟也轻轻哆嗦。主要是旁边船长他们的惊慌情绪感染了他。只要看看船长几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处在多么歇斯底里的恐惧中。
千万别回头!船长眼睛瞄了卫彻一眼,似在告诫。卫彻不由得生生吞了一口唾沫。
此时,那水鬼已经来到了他身后。卫彻胃中猛然一股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他才闻到,水鬼身上散发出一种十分难闻的味道,好像是死鱼的血液混杂着烂掉的鳞片,还有章鱼在太阳底下暴晒好几个月的那种腥臭,极其恶心。真不知这家伙究竟是什么物种,真是臭得要命!而且还贴在他身上来回闻,跟几百年没见过生人似的。大姐,下次出场能洗个澡吗?就算做鬼也要做个注意形象的鬼啊!卫彻在心里骂道。可他大气不敢喘,因为那东西离他太近了。他能感觉到它沉重的呼吸喷着自己的脖子,他觉得脖子都发麻了。然后……一张湿漉漉的脸悄然贴近了他的脸颊,水鬼凑到他的耳边,喉咙里发出既像哭声又像阴笑的声音,它嘴里流出恶心的粘液,一滴一滴地流到卫彻的衣领上。卫彻紧闭双眼,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怕。随后,那水鬼的脸终于抽离了,它离开了,走到了下一位船长身后。
同样,船长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