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翌日下午。卫彻发现身处船舱里,斌少背对着他,正坐在床边用手机上网。床头放着清淡的午餐——白粥、油条,还有鸡蛋。
“你醒了?”斌少听见动静,回头看他。
卫彻拍了拍脑袋。一夜的沉睡,他的大脑仍感到昏昏沉沉,可能是太劳累的缘故。他爬下床,穿着拖鞋走出船舱外。这时的游轮跟昨日相比有如天壤之别——满船水鬼的尸体都清理掉了,血迹亦已经清洗干净。若不是船体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和抓痕,没有人会想起昨日这艘游轮上发生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人猿大战。此时,天朗气清,风过无痕。明媚的阳光淋洒而下,江水波光粼粼。卫彻向船头走去,斌少跟在他后面,叫苦不迭:“昨天晚上可累死我和船长他们了,又要搬水鬼尸体,又要打扫卫生,要知道我长这么大,连地都没扫过!”
卫彻没理他,走到船头。这时,他才发现船已经靠岸了。码头上是一个小镇,现代化风格的建筑群栉比鳞次连绵在江边,广场上飘来广场舞的音乐声,远处学校的国旗在风中飘扬。不远处,船长正站在码头与一个公安谈话。不一会儿,他走了回来。一见到卫彻,船长便说道:“我实在不能再载你们了。公司这几天一直都在找我们。他们很快就会来接收这条船的。”说罢,他便蹲地上抽起一根烟,苦眉深锁,“完了,这船毁成这样,公司铁定要解雇我了。”
卫彻好言安慰他:“别担心,这条船的维修费用我们会出的。”
船长心情一点好不起来,“费用肯定你们出,问题是,我的诚信全没了,以后还怎么在这行混呀?!”
“这样吧。”卫彻想了想,心中觉得亏欠,拍拍船长的肩膀:“我让李小姐再多给你点酬劳?你觉得如何?”
“别提她了。”一提起李娅宁,船长脸拉得老长,简直欲哭无泪。
卫彻问道:“咋了?”
船长大抽了一口烟,郁闷之极:“她一大早就带人上岸了。连我的十万块都没给我。”
卫彻听了,恍然大悟。怪不得船长脸色这么难看,原来是劳务费没拿到,无良老板携款潜逃了。要是放在广州,卫彻都想替这可怜的农民工跑到海珠桥上拉横幅讨薪。正当他打算用自己的钱赔给船长时,码头上出现了李娅宁的身影,她和那几个雇佣兵匆匆折返,下了码头,回到船上,正好遇上卫彻那道鄙视的目光。
“咋了?”她被瞅得莫名其妙。
卫彻抬起手指,正义感爆棚:“说!你是不是想欠薪?”
“啊?”李娅宁不解,后来听卫彻再说,便明白过来了。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欠了船长的酬劳便一走了之。李娅宁有些哭笑不得,吩咐江少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钱。那叠用报纸包好的钞票递到船长手里,李娅宁说:“这里是二十万,多出的十万算我们赔偿你这条船的维修费用。”
二十万这么多!?
船长脸色微惊,不敢相信地接过那一大叠钞票,小心翼翼打开小角偷瞄,那红彤彤的毛爷爷像差点亮瞎他的老花眼。有了钱,船长比吃了还魂丹还精神,脸上顿时神采奕奕,立刻将巨款珍惜地揣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了去。他还连声鞠躬道谢:“谢谢李小姐!李小姐真是个好人啊。”
平白无故多了十万元,对于常年跑船的船长来说,那绝对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就算要分给其他水手,他能得到的酬劳也十分可观。船长揣着钱,之前经历的种种磨难与不快顿时烟消云散了。金钱这种玩意,确实是治疗痛苦最见效的灵丹妙药。
看着船长喜滋滋地走开,卫彻面对李娅宁时不禁尴尬几分:“哈哈,原来你不是要潜逃呀。”
李娅宁笑得很无奈,“我为啥要潜逃呀?我还没找到那扇门呢。”
她还要接着找那扇门?卫彻想起溶洞里的遭遇,蓦然心跳加速,背脊一片汗渍。
他可真无法预料接下来的冒险会遇到多么可怕的事情了。
正交谈着,突然,码头上走来几位公安。他们一齐走下码头,靠近船边。
“公安部门检查,请船上的人全部下来。”
李娅宁等人只得服从地走下船,包括船长和水手也在其中。所有人走到码头上,排成一列,其中一位看似带队领导模样的公安队长来回打量着他们,眉头轻蹙。“就你们几个?”
李娅宁说:“是的。所有乘客都在这儿了。”
“不对吧。”公安队长对她的话起了疑心,用深邃的眼睛盯住她,眼神很犀利,好像一架人工测谎机:“据我所知,这条船上还有人。给我老实交代清楚!”公安队长喝道。他的面庞线条坚硬且威严,自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正常人在这样的注视与呵斥下,就算不说出实情,也会暴露出心虚。
但他刚吼完,卫彻就感到有些不对劲,与李娅宁偷偷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为什么这位公安队长会知道船上的人员情况?看来,这些来检查船只的公安,这次并不是来例行公事,更像是有备而来。那么,他们在找什么呢?
卫彻又数了数队伍的人数。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