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瓦片被轰的七零八落,倭寇都疯狂地喊叫着,不要命地挥刀堵住院口,给火枪手争取换弹药的时间。
忽然一道身影手持大盾从院墙上老鹰一般直扑下来,凌空直入倭寇火枪队中。桌面一般的大盾一拍,将几个倭寇撞得飞出两丈开外,首当其冲者一头装在墙上,脑浆迸裂。
戚继光探头一看,正是王裕的一个护卫。
火枪队慌乱中对着那人乱枪齐射,枪弹都被大盾轻轻松松挡住,不见人影。忽然盾后闪出一道刀光,割麦子一般将来不及换弹药的倭寇砍倒一片。
堵在院口的倭寇见状,大叫着向那人一起挥刀扑来。忽然又是一道身影斜刺里从墙头扑落,盾牌一撞,将七八个倭寇都撞得大叫着滚成一团。正是另外一名侍卫。
只见两名王府侍卫举着两面盾牌,背靠背滚入倭寇人群,两把大刀雪片一样上下飞舞,将邻近的倭寇悉数砍死。
乡勇和衙差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大喊着和戚继光一起重新杀回院中,将王员外保护起来。
戚继光一柄粪叉上下飞舞,连插死数名倭寇,终于遇到一个十分难缠,在墙角疯狂地喊叫着躲来躲去,好几下没插死。
戚继光摆叉狞笑,戴着鬼面很嚣张吗?我看你是躲头还是躲腚!一叉刺向对方股间。那倭寇没命大叫,奋力扭腰躲开,忽听屋顶上枪声一响,那顾头不顾腚的倭寇被击中头颅,鬼面破碎中额头飞起一注血光,倒了下去。
戚继光扭头往屋顶一看,只见那名叫王裕的小屁孩一擦鼻涕,一脸得意。
戚继光翻了个白眼,举起五根手指,又翻过手掌比划了一次,表示自己已经杀了十个。然后两根手指对着王裕一比,你二,你真二。
火铳更换枪药很慢乃是最大的缺陷,那保姆一般的唐先生慢条斯理地将火铳接过来清理枪膛,重新填装,把朱翊钧急得不得了。
那小家伙气得七窍生烟,戚继光哈哈大笑,看这院子里倭寇都被杀得差不多了。这下可以当大英雄了。
团练使兴奋中高声叫道:“不要放走一个!”
忽然一个十分沉重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然后便是连声惨叫和刀子砍到骨头、血溅在地上的声音。寂静的夜里,听得特别清楚。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愣在原地,鸦雀无声。
这断骨的声音,就像是肉铺里在用大刀砍猪棒骨。夹杂着金铁交击和盾牌碎裂的声音。
轰隆一声,砖石就像是被破墙锤撞塌一般飞溅。
血色的昏暗月光中,一个凶神一般的身影从坍塌的院墙大踏步走了进来,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
戚继光定睛望去,只见那武士十分高大魁梧,脸上戴着一个如同恶猿的獠牙面具,头顶上一个大头盔,带着一尺多高的牛角造型前立,使那身影看上去宛如牛魔王一般。从头到脚都被这铠甲包裹的严严实实,每迈一步,都显出了远超过人体重量的沉重。
这铠甲,竟是从头到脚都由厚厚的精钢铸造!那不要几百斤么?
喘息之际,几道白气从面甲的缝隙中喷出。这铁甲武士手中拎着不知道多少个人头,揪着头发,任凭脖颈中往地面滴血,显然是刚刚斩获。
他忽然抬手一甩,将人头全都丢了过来,令一张张惊恐至极而扭曲的面孔在地上滚动。
乡勇们一片骚动,不禁在滚动的人头面前纷纷后退。
一种恐惧的感觉在人群中蔓延。
屋顶上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一枚铅子在鬼面上弹开,擦出一道火花。铁甲武士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随手抓了抓,纹丝不动。
朱翊钧惊呆了,这铁护面也太结实了吧?在这最佳的射击距离,鸟铳的威力,可是寻常弓箭的十倍啊!什么锁子甲、亮银盔都没用,从来没见过什么盔甲是这把火枪轰不穿的啊!
唐顺之面色凝重,这倭人武士举手投足之间都显示出非同凡人的力量,不知是什么来路。
弓弦声响起,数支利箭破空而至,从铁甲的胸前弹开,便连一丝划痕都留不下。
团练使见状,一声大喝,将手中长枪凌空掷去,枪头尖锐,可洞金穿石。长枪带着一道风声插在对方心口,发出叮的一声,没能刺透。
那铁甲武士根本躲也不躲,随手将那坠落的长枪抄起来,呜的一声反掷回来。
团练使不肯示弱,电光般伸手想要接住。他的手眼看着已电光石火之间抓住枪头,一声闷哼,那长枪从他的掌中脱出,直刺进心窝,整个人被带的飞起,倒撞在身后的人身上。长枪透体穿过,连身后的人也刺伤了,抱着团练使的尸体在地上抽搐嚎叫。
有人心惊胆战地嚎了一声:“夜叉鬼——!”
“不错,我就是猿夜叉!”
半生不熟的古怪腔调从猿猴鬼面中森然传来,那武士发出带着金属颤音的哈哈大笑,笑得浑身的甲胄都发出了异响。已经逃走的倭寇都聚在一起,在那武士身后跟看热闹一般有恃无恐地叫嚣着。
两名王府护卫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