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如此温和的风渺音,李沁欢心中却不知道怎么的,瞧见她那笑,便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背后发寒。
她心中念叨着,风渺音不过和风渺玥差不多的年纪,定是她想多了。
李沁欢的面色僵硬了片刻,她恢复了娇柔的笑容,轻声道:“是,妹妹思虑的是,姐姐这厢便先走了。”
李沁欢的脚步匆忙,丝毫不像是方才走来的时候一般悠闲自得,甚至于连她那难以遮挡的得意之色都消失不见。
“跑的这么快,我还能吃了她不成?”风渺音嘟着唇,甚是不乐意的抱怨着,说着,她水眸一转,瞪向一边的花丛,语气委屈的很。“你看了半天,还不出来?”
话音才落,那花丛后边走出来一道青色的身影,来人身姿卓越,俊逸非凡,眉眼含着笑意,于袅袅黄昏之下缓步走来,如画般养眼。
“本打算过来的,但看着你与别人说话,便站住了。”应安言解释道。
风渺音又瞪他一眼,“你这两年长得,都快比阿木还要高,也幸亏刚才过去的那是个傻的,不然被别人看见了,少不得又要责问一番。”
应安言拿出干净的帕子,牵过她的手,替她擦拭手上沾染的粉渍。“是我思量的不是,你祖父的那边已经睡下了,太医说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
应安言欲言又止。
风渺音接了话:“只是用参汤吊着精神,总不是长久之计,要我们先有个心理准备,是不是?”
听见她这么一说,应安言便笑了。“音儿果真聪明。”
风渺音往他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里也带了点笑意。“你惯会取笑我。”
“方才那人可是得罪了音儿?”
风渺音愣了半晌,才笑道:“为何这般说?”
“用上了三神粉,加上与糖浆相混药效更甚,想必脸上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出了红疹。”应安言将风渺音手上沾染的粉渍给擦拭干净,拉着她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捏,道:“还说不是得罪你了?”
风渺音见瞒不过他,哼哼着,一提到李沁欢她就满心的不乐意。
那小贱人当初在背后,明里暗里的捅了她不知道多少冷刀子,现在才不过是给她尝尝点小苦头罢了。
她方才掀开食盒盖子的时候,悄悄的往里头塞了点三神粉进去。
再加上那糖粥说到底,李沁欢才不会碰上一丁半点儿,她母亲那样的年纪,怕是根本不喜欢这样的甜食,大多数都会进了风渺玥的肚子里去。
风渺音就着应安言牵住自己的手,靠在他肩膀上,笑嘻嘻的歪着脑袋撒娇:“她出言不逊,让我心里头不高兴的很,稍稍教训她一番,也算此行有点儿收获。”
应安言对于她这样甚感无奈,心里虽是高兴她这般亲近自己,但却仍是正着神情,温声道:“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别动手,放着我来。”
风渺音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自己动手不就得了?要是传出去,大家还不都得说你男子汉欺负人家小姑娘,羞不羞。”
“那又如何?”应安言自己也乐了,伸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望向她的眼神温软。“只要是帮着音儿,音儿高兴了,被世人说与也无妨。”
风渺音拉着他衣袖的手因这句话而顿住,紧接着,像是要守住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一般,她紧紧的拉着,让应安言不由得轻声发问:“音儿?”
“只是太高兴了。”风渺音未抬头,靠着他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分担在了应安言的身上。
应安言的温度让她安心。
上一世的他也是如此,将一腔深情全然托付,却得不到当初的她任何回应。
时时刻刻都在为她考虑,以至于后来因为她的莽撞与无知,客死他乡,得了最后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一世重逢,他却依旧向自己敞开心扉,说出与上一世相差无几的话来。
她心中……
一半是高兴,一半是自责。
高兴为何垂着头,不让他看到任何的表情?应安言沉默,伸手揉了揉风渺音的脑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久未归家,他记忆中的音儿比起在山上时,自己一人独处时,眼神中的深意与掩藏着的波涛,看的他心疼,却又不能做任何。
风渺音对自己亲近,对他撒娇,他心中欢喜于此,知道这是她对自己依赖的表现,可她有时候露出的表情,透着难以言喻的孤寂。
仿佛总是孤身一人,站在他看不到的高度,望着他看不见的位置。
这让他心惊,也让他难过。
他的音儿……
此时,由后头的拐角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个粗布衣裳的小丫鬟聊着天往应安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着,说话声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二小姐今日回来的比往常还要晚,老爷回去之后训斥了一通,之后也不知怎么的,二小姐老嚷嚷着身上难受,好像是被什么东西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