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狄用余光扫了一眼周围几个家伙,他们的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麻木不仁,反倒是依稀有了兔死狐悲的义愤。√
“天时地利人和皆备,只等今夜图穷匕见!”师狄心中暗暗想道。
从监牢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窗户里,师狄看着远处的日薄西山,最后一抹夕阳给天际的云彩染成深红,仿佛预示着今夜即将发生的惨剧。
师狄突然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每当自己的命运要发生变化的时候,例如母亲带着自己前往大西北投奔亲戚的时候,例如自己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例如自己孤身一人到远方求学的时候,例如自己辞去高薪的工作,到南方创业的时候,他的心里都会特别的宁静。
宁静到预示接下来在自己的命运中会有大事发生。宁静到让他注意到天边那从来都不曾留意的夕阳。
每次都是这样,因此这一次,师狄心里也知道,他的命运,马上要开始下一个篇章了,只是这一章的最后,还差一个浓墨重彩的结局。
“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了,”师狄心想,他看了一遍牢里的人,“你们生来并不卑贱,死后也应该享有尊严。”
刀疤脸打骂累了,气喘吁吁地坐在通铺上。师狄陪着笑脸在旁边说着一些溜须拍马的废话。
不一会儿的功夫,夜色降临了。牢里的生活就是来来回回地醒了睡,睡了醒。没过多久,大通铺上就传来了刀疤脸震天的鼾声。
师狄摸黑爬了起来,爬到了光头佬的旁边,捅了捅正在睡觉的光头佬。对着他的耳朵窃窃私语了一阵。光头佬想了想,对师狄说道:“行,我听你的!”
师狄又摸到了大背头那里,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大背头略有些迟疑,但又带着几分果决地说道:“如果他们几个同意,我绝对一起干!”
下一个是饿死鬼。
再下一个是大辫子。
就在大辫子听明白师狄的来意的时候,他握着师狄的手,没出息地流泪了。
“二爷,我……”
“这里没有二爷,你叫我师狄就行。”
“师狄大哥!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真的,是你让我在游戏中找到了平等和自尊。我发自内心觉得自己不再需要依附于谁,我想要的东西可以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去获得。我作为一个弱者渴望得到别人的尊重,那是因为当有一天我强大了,我也会去尊重弱者。虽然我还在着良莠监,连提审的机会都没有,更谈不上转世投胎。但是,你让我重生了。真的……”
“好了,好了。兄弟,有感慨等过了今晚再发也不迟。记住,等下我摔罐为,人一起动手。”
“嗯,定不辱使命。”
师狄回到自己通铺上,轻手轻脚打开一个布包,将布包的口稍微敞开一点,将耳朵伸进去,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此时此刻,里面一大把颗粒饱满的传声谷正在将良莠监内院中三娘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其他几个,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再黑暗中如同猎物扑入陷阱的猎人。
师狄听声音,脑海中浮现出三娘此时此刻的一举一动来。
三娘吩咐丫鬟小翠将烧好的洗澡水给自己倒上。不一会儿洗完澡以后,丫鬟伺候三娘穿上便服,给三娘戴上了一个驱蚊虫的香包。三娘披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临出门前,特意将师狄送给她的雪颜珠戴在腕子上,对小翠吩咐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出了门。
后花园的凉亭内,三娘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这期间,三娘一共骂了马面3次没良心的,自言自语说了5遍“怎么还不来”,而这些话都分毫不差地通过穿在雪颜珠里面的传声谷的谷芯传到了师狄的耳朵里。
就在三娘第7次想走的时候,一个尖细的男声传了过来。
“三娘,你可想死我了!”
师狄赶紧把手中的传声谷用布包包好,偷偷地倒在通铺和墙壁之间的缝隙里,离刀疤脸耳朵三尺不到的地方。
传声谷离开了布包,声音马上变得稍微大了一些。
“你个没心没肺的,人家早到了,你却来的这么迟老娘一顿好等。”
“我的好三娘,我这不是公务繁忙嘛,今日老婆管得又紧,实在是抽不出身来。”
“呦,你老婆既然有这诸般好处,你还来找我干嘛呀。”
“她有个屁好处。别提那个倒霉玩意儿了。”
“你刚才说的呀,说你老婆管得紧,紧得你都抽不出身来了。那还不好吗?哈哈哈哈……”说着三娘吃吃地笑了出来。
自从最近一段时间感觉到了牢里气氛有些异样,刀疤脸每天睡觉都带着自己的燧发枪。虽然每天睡觉仍然鼾声如雷,但心中有所顾忌,自然睡眠就浅了许多。
刀疤脸醒来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四周一看,发现其他人也都一副刚刚被惊醒的样子,一脸懵逼地看着周围。刀疤脸的心里稍微的平静了一些。
“什么声音?”刀疤脸问道。
“不知道啊,声音突然就有了。我正睡得香呢。”师狄一副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