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史,你这是干什么?”宁彦章心头一紧,主动迎上前,堵住对方去路。
无论今晚的事情,存在多少疑点。他都不能让对方将余斯文等人拉下去用刑。姓郭的是个魔鬼,心里根本没有多少正常人的感情。落到他手里,瓦岗豪杰不死也得脱层皮。
“殿下,请你让让。事关您的安危,末将万万不敢掉以轻心!”郭允明右手继续紧握刀柄,伸出左手,缓缓推搡少年人的身体。
“殿下,请恕我等无礼!”韩鹏、李文丰等人,紧随郭允明之后。其他众骑兵,则又缓缓拉满了角弓,搭上羽箭。丝毫不顾就在半柱香前,他们的长史大人曾经亲口答应过对方,不会再动瓦岗众豪杰分毫。
“郭长史,莫非你要出尔反尔么?”宁彦章的两条腿,如钉子般钉在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大声质问。
“郭某也是为了殿下安危着想。”郭允明跟他之间还有交易要继续进行,所以不想在彼此间留下太多仇恨。拱了下手,缓慢且低沉地解释,“从第一次被偷袭那时起,有人暗中跟了咱们一路。而殿下您的亲卫中间,绝对不可能个个都跟对方毫无瓜葛。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谋划得如此慎密,把动手的地点,恰恰选在了郭某最有可能疏忽的一环!”
船只的载重有限,护送“二皇子”回太原精锐骑兵们,不可能全都上船随行。而万一刚才武英军长史郭允明没有察觉到风险,果断以打草惊蛇方式,让余斯文等人自行跳出来。而是任由马车被拉上甲板,瓦岗众豪杰们只要砍断缆绳,便可以扬长而去。
黑灯瞎火的夜里,骑兵们不可能长时间跟踪船只的去向。而哪怕是当时已经有部分护送者也上了船,毫无防备之下,他们肯定也会瞬间被瓦岗众豪杰斩杀殆尽!
很显然,瓦岗众的背后主使者非常高明,几乎谋划好了劫走“二皇子”的每一个细节。而以瓦岗众在此前的表现,他们当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做得到。至于韩重赟,在郭允明眼里则分明只是个脑满肠肥的二世祖,更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惊才绝艳!
然而,令他非常气愤的是,自己都已经把说到如此明白的份上了,宁彦章居然丝毫不肯退缩。反而迎着一众骑兵,缓缓张开了双臂。“这里没有细作,他们都是孤的亲卫。郭长史,你若想动他们,除非你不打算再承认孤是皇子!”
“你?!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没想到宁彦章的思维方式与自己完全不同,郭允明两眼瞬间瞪了个滚圆。额头处刚刚愈合的伤口受到牵扯,立刻再度淌出一道血珠。令他原本就非常阴毒的面容,看起来更加凶残。
“知道,知道得无比清楚!”宁彦章轻轻点头,目光里不带半分犹豫。
不能让,一让,今夜就有人会为他的软弱而死。所以,哪怕是此刻心里再虚弱,他都必须将瓦岗众豪杰牢牢地护在身后。
几个月来,是他们一直在为他遮风挡雨。如今,轮到他了,他当然是义不容辞。
一股凛冽的夜风,猛然卷过河滩,让余斯文等人的头发,高高地飘起。
他们没有多废一句话,全都将兵器举了起来。
原来的大当家吴若甫去当官了。上百弟兄的性命,换了一个芝麻绿豆官做。不配再做他们的大当家!
这一刻,瓦岗大当家就是小肥。
任何人碰大当家小肥一根汗毛,大伙就跟他不死不休!
“郭长史,您到底要晚辈怎么说,才会相信此事乃出于晚辈所谋。”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时刻,韩重赟忽然又跳了出来,“某后主使,幕后主使?如果真的有幕后主使的话,既然已经失手,他会在乎几个走卒的死活么?”
“闭嘴!”郭允明冲着他大声咆哮,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气势,瞬间下降了至少一半儿。。
“他说得非常有道理!我觉得你也是多虑了!”经韩重赟一打岔,小肥身上的气势也大受影响。皱了皱眉头,低声替好朋友帮腔,“郭长史,反正现在船已经被你拉回来了,我本人也在栈桥上了。咱们立刻上船启程不就行了么?你先前说过,对岸就有汉王的人马接应。重兵护卫之下,难道还有人能从半空中把我给叼了去不成?”
“水手和掌舵,都被他们害了。夜间怎么可能行得了船!”他不提“上船”两个字则已,一提,郭允明更是火冒三丈。“殿下如果再不让开,就休怪郭某.....”
“谁说我们把掌舵给害死了?!”半句话还没等说完,韩重赟再度甲板上跳了起来,“你今天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如果把掌舵的船夫和水手全都害死了,我们怎么带小肥走?!不过是酒水里下了些蒙汗药而已,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害他们的性命?人都堵了嘴巴,在底舱里捆着呢,包括你留在船上那十多名弟兄。不信,你自己上来看!”
“什么?”郭允明且喜且羞,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喜的是,有了掌舵的船老大和几名水手,他就能押着小肥连夜过河,免得留在南岸,夜长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