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当啷!”他不喊还好,一喊之下,竟然有大部分汉子迅速丢掉了兵器,加快了脚步冲向后门。沿途遇到挡路者,无论对方是老幼还是妇孺,皆横冲直撞而过。威猛犹如逍遥津头张文远,勇悍不输潘张寨前王铁枪。(注1)
“你们这群懦夫!”宁彦章见了,只好掉头返回菜园,维持从后门出观秩序。然而他最近虽然勤学苦练不缀,却毕竟还是个新丁,手中又没拿着合适兵器。因此推开了这个,又错过了那个,直忙得满头大汗,却未能令混乱减轻分毫。反而被争相逃命的汉子们在胸口、肚子等处狠狠捣了数拳,疼得两眼一阵阵发黑。
“想自己去逃命的,走中间。想躲在菜园子里的,靠墙跟儿!”关键时刻,还是宁采臣经验丰富。从地上捡起一把别人丢下的横刀,“刷!刷!”两下,劈翻了两名正从幼儿头顶跨过的壮汉,随即将血淋淋的刀刃高举,厉声断喝。
“啊,杀人了!杀人了!”一众正向逃命的汉子,被热血泼了满头。吓得两股战战,惨叫不止。却再也没人敢乱推乱挤了,远远地避开刀锋所及范围,脸上再无半分血色。
“你,你,还有你们俩!捡了兵器,堵住后门。谁他娘的还敢乱跑乱挤,先杀了再说!”宁采臣用刀尖从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随便点了四名手脚健全,身材强壮的汉子,勒令他去帮忙维持秩序,“快点儿,我数到三。如果你们不肯听令,老子就先杀了你们,然后换下一批。一……!”
“寨主爷爷饶命!”四个被他抓了差的汉子吓得魂飞天外,惨叫一声,弯腰捡起兵器,风一般冲到了道观后门口。明晃晃的利刃高高的举起,无论谁想随便进出,都少不得先吃上一刀。
“我再提醒一次,后山的道路已经被别人封住了。谁还坚持要走的话,也可以,但不能挤,一个跟着一个,排好队,慢慢出门,出了门后马上就离开!”宁采臣深吸一口气,继续大声吩咐。
他在瓦岗寨坐第二把交椅,原本身上就带着一股子官威。此刻又衣衫褴褛,满身血污,整个人看上去仿佛刚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鬼一般凶残。两方面因素叠加,足以吓住大多数普通人。于是乎,先前还乱成一锅粥的菜园子里,秩序迅速得到了恢复。虽然绝大部分百姓们依旧选择了出门逃命,却再也没有谁敢凭着身子骨结实横冲直撞,更不敢再拿大脚丫子往老弱妇孺身上乱踩了。
“我在这个守着,你去前院,找到那个女娃儿和扶摇子道长,想办法下山逃命!”见自己的努力已经开始产生效果,宁采臣冲着小肥摆了摆横刀,大声吩咐。
“二叔您……”以宁彦章的性子,怎肯丢下他独自逃生?捡了一把不知道是谁丢下的短矛持在手里,跟他并肩而立。
“滚,老子没你拖累,只可能跑得更快!”宁采臣抬起右脚,一脚将少年人踹出半丈远。“快滚,快滚,你这个灾星,多少人都因你而死?你若是不好好活下去,他们个个都将死不瞑目!”
“二叔!”宁彦章哽咽着叫了一声,掩面而去。穿馆舍,过甬道,跌跌撞撞来到前院。一路上,不知道看见了多少前来拜师的汉子,捂着身上的伤口翻滚哀嚎。也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前来求医的百姓,瞪着写满了惊恐的眼睛茫然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来到了云风观前院,却又看见七八具尸体横在当地。有观中的道士道童,有家住附近的无辜百姓,也有几名满脸横肉的江湖恶客。不知道都是遭了谁的毒手,个个死不瞑目。
“常七、常五,你们两个上墙,用弓箭捡带队的招呼。其他人,给我结六花阵,接师父和师兄们回来!”正又惊又恨间,耳畔却传来的常婉莹那熟悉的声音。带着几分焦灼,方寸却丝毫未乱。
“是!”立刻有两名家将拿着弓箭,搭人梯上了院墙。居高临下,朝着外边择人而射。剩下的十来名家将,则迅速冲出了道观大门,将正试图往里边冲的一伙江湖人杀得纷纷后退,惨叫连连。
六花阵据传乃是唐初李靖所创,可大可小,变化最是灵活。大时可以成千上万名将士组合在一起,彼此相护,攻势如潮。小时也可以五六个人,乃至十一二人组成六出梅花,在数倍于己的敌军中进退从容。
而常府给二小姐常婉莹配备的贴身家将,也个个都是沙场上见过血的老手。彼此在一起配合磨练了多年,一个双六花阵使得出神入化。转眼间,就杀到了正在与来历不明的江湖客搏命的扶摇子等人身边,将道长们和最后一批无辜百姓接上,缓缓退入了道观大门。
外边的江湖客们挨了当头一棒,又羞又怒。一时半会儿却无法冲破封堵在大门口的六花阵,又被墙上的两名用箭高手射得胆寒。只好暂且退到了五十步之外,仰着脖子破口大骂,“牛鼻子,识相的赶紧交人。老子们给你半柱香时间考虑。半柱香过后,打进门去,人芽……”
“师尊!”见扶摇子浑身都是血,旁边的师兄们也个个带伤。宁彦章心中好生内疚,三步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