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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黄雀 (四)
“对啊!子明将军今晚这记杀招,到底跟谁学的?简直,简直就是专门炼出来对付山贼的一般!”众人闻听,迅速将目光转向了宁子明,满脸期待。【 .】
先前大伙并非不好奇,却耐于平素跟宁子明之间交往甚少,而后者又明显已经累脱了力,没勇气凑上前胡乱发问而已。如今既然有杨光义这个脸皮厚的家伙带头,谁不想一探究竟?哪怕最终也没问到真相,至少跟小宁将军之间的关系能缓和一些,不至于继续像以前一样彼此拿对方当空气不是?
“我,我,我也不太清楚!”在一片善意的催促声里,宁子明从神不守舍状态中悠悠醒转,脸上带着招牌般的傻笑,讪讪地回应,“好像,好像常节度讲过,两军交战,最重要的是保持阵形齐整。还说过,不管敌军多少,一定要揪着对手的薄弱处往死里打。还说,还说过,战场上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有百十人同时豁出去性命不要,足以横扫三军!”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众人所预期。故而,四下里抗议声瞬间又宛若涌潮。
“嗨——!你就编吧!”
“胡说,小宁将军你又故意装傻!”
“子明将军,休要敷衍我们!”
“子明将军切莫藏私。我等只是好奇而已,并非想窥探你的师门绝学!”
……
平素里,常思的确经常将他自己多年领军打仗所得,跟麾下的年青人们分享。但这里边的多是经验只谈,根本形不成体系。并且所谈的也多是步卒接战,很少涉及到骑兵。
而宁子明今晚所使用的,分明是一种前所未见的骑兵战术。绝非常思平素所传授。亦很难让人相信,如此精妙绝伦的招数,乃是他凭空自创,不是出自哪位绝代名师。
“我,真的不太清楚!”被大伙说得额头冒汗,宁子明抬手擦了几把,濡嗫着补充,“我,我以前没带过兵,所以也不太清楚骑兵和步卒之间的差别。当初,当初是想,辽东马和漠北马肯定跑不到一块儿,而跑得快的辽东马一时半会儿恐怕难以淘弄,所以干脆就着最慢的来。用辽东马换漠北马,大伙估计谁都不会拒绝!”
当然不会拒绝,放着如此大的便宜不占,那不是二傻子么?!想到前一段时间宁子明用辽东良驹换漠北驽马,自己捡了便宜还背后嘲笑此人的无良行为,众人瞬间个个面红过耳。连带着,对宁子明的解释也不想再多质疑了,巴不得彼此的记忆里头,都尽快翻过这一页儿!
唯独杨光义,皱着眉头,晃着脑袋,不肯轻易罢休,“我不信,我一点儿都不信。你肯定从哪学过,你肯定早就猜到有今天!”
对付此人,宁子明自然有办法。于是乎憨憨一笑,揉着头盔后半部说道:“你既然不信,又何必来问我?你就当我梦中得了神授,或者脑袋上挨了一下子后,忽然开了翘就是。子不是曰过么?有所失,必有所得。”
“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出自《后汉书冯异传》,乃范晔所著,跟孔圣人无关!”杨光义狠狠瞪了宁子明一眼,被这个二傻子加文盲气得七窍生烟。
可偏偏这个宁二傻子刚刚救过自己的命,自己不能有恩不报。此刻他搪塞自己容易,万一等会节度使常思问起来,宁子明继续装傻充愣,绝对难逃一劫。毕竟,这年头师门传承,与恩怨纠葛息息相关。宁子明的来历原本就有些不清不楚,如果再被怀疑在其他诸侯处经过严格的行伍训练,那恐怕常思再疼自家女儿,也会立刻痛下杀手。
宁子明又摸了摸自己的头盔后半部,换了幅诚恳的表情,低声补充,“我的确不清楚自己是从哪学来的这招。当时只想着大伙如果都骑在同样的马上,跑起来队伍就不容易乱。而只要马匹成横排跑起来,胆小的人想掉头,恐怕也来不及了,只能随着大流努力向前冲!”
这基本上都是实话,唯一隐瞒的是,他自己的记忆中,的确有一段关于骑兵密集阵形的画面。马背上的骑手打扮有点像辽人,却又好像不是辽人。他们手里拿的也不是骑枪,而是大铁锏和狼牙棒。
而在这段每次出现都令他无比痛苦的记忆里,他却不是一个猎人。只是迈动双腿逃命的猎物中的一员。可无论怎么逃,身后那些骑兵都如影随形,排着密集的队伍追上来,追上来,追上来,高高地举起手中铁锏和狼牙棒……
那种在劫难逃的绝望是如此之深刻,令他隔三差五就梦到同样的场景,并且每一次在梦中醒来,都冷汗淋漓。所以在接管左二都之后,几乎每一天,他都在想着如何避免噩梦重现。
常思和陈抟、宁采臣三人所传授骑兵战术无疑都行不通,更多的战术他也没地方去学。所以,宁子明干脆照着梦里的敌人模样,自己画瓢,好歹将来真的与敌军相遇,还能以毒攻毒!
‘无论我是谁,都绝不会再把拿后脑勺去挡狼牙棒!’练兵的时候,少年人在心中暗暗发誓。
他至今依然不认为,自己就是二皇子石重贵。可无论自己是不是二皇子,后脑勺上挨的那一下,却都如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