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宁子明咧了咧嘴,小声苦笑。他自己何尝不觉得,自己的性情和举止,都不似出身与大户之家。可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证据和证人,确定他就是二皇子石延宝。他越是努力否认,就越是像故意在逃避现实!
“还有你这身刮骨疗毒的绝技!说实话,若不是晶娘已经无药可救,谁敢让你冒险一试?虽然密羯部拿此技当个宝,可巫医乐师百工之流,自古以来就是贱业!你如果真的是个皇子,家中长辈怎么肯让你学这些东西?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扶摇子愿意教,没有十年苦功,你怎么可能精熟到如此地步?”
“嘶——!”宁子明又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凝重。这的确是个非常大的疑问,他自己也始终百思不解。虽然他一直对外人说,此术乃陈抟所传授。可在师父陈抟身边那么久,他好像也没见到陈抟亲自施展过!
“我究竟是不是二皇子?”
“我不是二皇子,为何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些被杀的记忆是怎么回事?为何零零碎碎,总是在我脑袋里出现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楚?”
“我……?”
……
数不清的疑问,一并涌上心头。让他仿佛灵魂被抽干了般,脸色苍白,目光呆滞,身体摇摇晃晃。
“算了,你也不必为此而懊恼!”没想到宁子明会被刺激到如此地步,柴荣吓得站起身,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反正无论你是姓石也好,姓宁姓郑也罢,都是我的三弟。为兄帮不了你去夺回江山,护住你一辈子不再被人追杀,应该不成问题。”
“多些大哥!”感觉到对方掌心处传来的力量,宁子明咧着嘴拱手。除了韩重赟之外,柴荣是世间第二个不管他是谁,也要拿他当兄弟的人,令他无法不觉得心中温暖。
但是转瞬过后,他就想起了常思跟自己之间的约定。明亮的眼神再度变得黯淡,“此去辽东之后,无论能不能确定我就是石延宝,我都必须返回潞州。武胜军,武胜军那边,我得有个交待!”
“交待什么?莫非你舍不得那个指挥使之位?”柴荣听得微微一愣,看了他几眼,迟疑着说道,“咱们兄弟三个一起闯荡天下多好,彼此之间还能有个照应!你放心,如果哪天你想出仕,为兄肯定帮你某个不会比指挥更低的官职!”
“不是,不是为了当官!”宁子明闻听,赶紧连连摆手。
“那又是为何?莫非常叔父手里,还拿捏着你的什么把柄?据说所知,他可不是那种人!”柴荣眉头紧皱,目光温暖宛若晨晖。
宁子明被他看得心中发虚,只好又苦笑了几声,将自己跟常思之间的君子之约如实相告。柴荣听罢,愈发觉得自己新结拜的这个三弟单纯得可怜。摇着头笑了笑,大包大揽,“你放心吧!常叔父那里,我请我义父出面替你应付。常叔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一味地求稳求全,谁都不想得罪,除非被人用刀子顶在了心窝上。他当初之所以跟你立约,是为了把你拴在身边,别给汉王添乱。如今汉王已经驾鹤西去了,大汉国也日渐步入正轨,他又何必继续把你握在手心里头不放?他,他自己又没实力起兵造反!”
“不,不会给伯父添麻烦吧!要是非常麻烦就算了,反正,常节度也不会害我!”没想到自己认为无解的难题,在柴荣眼里根本不算一回事儿,宁子明笑了笑,忐忑不安地求证。
柴荣笑着耸肩,不屑一顾,“有什么麻烦的?你放心好了,我义父还是个营将的时候,就敢娶我姑母,那可是大唐庄宗的皇妃!如今他都做到枢密副使了,还没胆子护住你一个无根无基的前朝皇子?放心,没事儿,如果我真的看错了义父,他不肯护你!哥哥我就带着你,一起买舟南渡。咱们去南方,做陶朱猗顿,这辈子照样笑傲公侯!”
“行,那我就跟大哥一起去搭伙卖茶叶!”宁子明听得心里一松,笑着点头。
“其实你那前朝二皇子的身份,原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唯恐宁子明还不放心,柴荣想了想,又继续低声开解。“先前他们争相把你抓在手里当傀儡,无非是看你年纪小,身边又无兵无将,好欺负而已!”
“嗯?”宁子明听得新奇,轻轻歪头。
在认识柴荣之前,可从没有人以这个角度分析他的问题。前朝皇子的身份,就像一片阴云一样压在他的头顶,令他没没想起来,就觉得肩膀无比的沉重。
“这句话有点儿大逆不道,咱们兄弟俩私下说说去却没问题。自朱温篡位以来,中原的历任天子,有哪个不是兵强马壮者为之?谁在乎过血脉传承?若是有人兵不强,马不壮,抢你去做了傀儡又有何用?反过来的,若是你手下兵强马壮,实力雄厚,他们否认你是二皇子还来不及,怎么会硬生生地将帝位往你屁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