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们放心,这话,我不会再跟任何人提起,包括冯将军。”韩倬知道二人的心思,慵懒地摆手。“说了其实也没关系,他这个人,一向光明磊落得很,根本不会在乎这些!”
闻听此言,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两兄弟脸色更红,真恨不得找个雪窝子直接钻了进去,从此再也不出来见人。
如此尴尬,不仅仅是因为韩倬比他们强势,扪心自问,除了将他们两个丢在队伍末尾不理不睬之外,苍狼军都指挥使马延煦,也的确没做任何过分的举动。打了败仗,肯定得有个交代,而将功赎罪,则是最轻的,同时也是对二人最有利的处理方案。当然,前提是此番出征,一定能凯旋而归。
想到这儿,韩德馨迅速朝队伍前方看了两眼,然后又转过身来,拱着手向韩倬解释:“敢叫世兄知晓,我们兄弟俩,也并非完全不识好歹。但,但此番请缨,马,马都指挥使的确有些莽撞了。那,那李家寨,并非寻常堡寨。非但寨主郑子明有万夫不当之勇,其麾下乡勇,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铠甲,兵器,弓矢,皆与汉国的正兵相同。”
“哦,竟有此事?”韩倬眉头轻皱,将信将疑。
马延煦给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两兄弟制造机会立功赎罪,的确是出自一番好心。可若是又吃了一次败仗,则等同于好心却将将二人推进了陷阱,也就怪不得这兄弟俩一路上骂骂咧咧了。
“如果,如果我们说了半句假话,就,就让我们哥俩儿冻死在半道上!”耶律赤犬性子急,见韩倬不相信自己的话,挥舞着手臂大声发誓,“我们哥俩儿也不是第一次领兵了,再疏忽大意,还能一伙寻常乡勇打得全军尽墨?可马将军却对那李家寨的实力问都不问,便想着直接出兵讨平。这,这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沾,他,他哪里有必胜的把握!”
“是啊,树人兄,你既然与马将军是知交,请务必提醒他,敌军他想得那样不堪一击!”既然自家兄长都把话说到如此份上,韩德馨索性也开诚布公,将自己的想法和担忧一一说明,“咱们远来疲敝,对方却是以逸待劳,这是其一。咱们顶风冒雪,而对方却是蹲在屋子里烤火吃肉,这是其二。咱们拿对方当寻常乡勇,而对方却知道咱们的大体实力,这是其三。咱们……”
一口气,说了四五条。无论从哪一条角度看,自己这边都没有任何胜算。然而,记室参军韩倬听了,却只是摇头不语。半晌,才忽然叹了口气,幽幽地道:“有胜算也罢,没胜算也罢,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断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况且,两位贤弟只看到了战场上的一时胜败,却没看到战场外的莫测风云。实不相瞒,这一仗,咱们必须打,无论输赢。否则,非但马将军和二位前途会受到影响,还会波及到一大批人!届时,即便陛下看在你们父辈的份上不予严惩,至少五年之内,你们两个,甭想轻易翻身!”
“嗯?”耶律赤犬和韩德馨哥俩以目互视,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狐疑的味道。
如果不把主将郑子明考虑在内,那李家寨就是个普通军寨,拿下不拿下,对辽军来说都只是个面子问题,根本无关痛痒。而以他们哥俩儿的背景,即便因为吃了败仗而受到惩处,顶多也就是个削职为民。等风声一过,就能换个队伍再度领兵,何至于一蹉跎就是五年?
“按照家谱,二位应该都是德字辈吧?可否容某问一下,你们二位的同辈当中,共有兄弟几个?”正困惑间,耳畔却又传来了一句笑呵呵的询问。声音不高,却如冷风一样,直接刺入了哥俩的骨髓。
“嗯!”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二人的身体同时晃了晃,手脚一片冰冷。
蓟州韩氏家族的实力非常强大,可自身也的确称得上枝繁叶茂。他们德字辈儿,光是属于主支的堂兄弟就有十一个之多,其余旁支和远亲兄弟,全部加在一起肯定要超过一百。而二叔韩匡嗣即便权势再大,也不可能把这一百多个子侄辈儿全都提拔到五品以上高位。其中肯定要分个亲疏远近,培养价值的高低。要是有人得到机会却不知道好好珍惜的话,想必二叔那里也不介意把机会转赠换别人。
“二位既然如此年青,就能各领一营兵马,想必都是同辈之中的翘楚!”仿佛担心刚才那当头一棒敲得还不不够重,玉面书生韩倬不待韩德馨哥俩缓过神儿,就又高高扬起了手臂“可若是二位成了别人攻击蓟州韩氏的把柄,不知道枢密使大人,会愿意舍弃多少家族利益,换取你们两个的平安?”
“你,你胡说!尽拿瞎话吓唬我们!我,我们不怕,不怕!”
“世兄休要危言耸听!我韩家对大辽功劳赫赫,无缘无故,谁会拿我们哥俩当把柄?”
耶律赤犬与韩德馨哥俩大急,梗着脖子低声叫嚷。
对方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如果兄弟俩吃败仗的事情果真影响到了家族安危,恐怕长辈们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两个当作弃子。这是大家族千百年来的传承之道,换了任何姓氏都会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