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老爷爷这个称呼,叶寒蝉并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愉快。
他修炼的蝉伏功法本就走的是奇诡的路子,每次突破境界都需要将自己埋在地下,不吃不喝闭气归息,用地阴之寒疏通自己的经络,这次晋入百川初境,他足足在城郊的野芒林下埋了三个多月。这样的功法虽然晋境神速,但成年累月积累下来的寒气很难排出体外,修炼十多年下来,生生催白了满头青丝。
他的白发是他隐秘的荣耀,不足以向外人道。
步足惜和噼里啪啦守在长街的两端,虽说是防止有人干扰,但叶寒蝉和白骨衣都明白,两人更多的是阻挡叶寒蝉的去路,给白骨衣争取时间。
争取白骨衣和难得一见的武学高手切磋的时间,这时间对白骨衣来说很宝贵。
叶寒蝉看的透彻,却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如果想杀掉楚小舟,完成任务,眼前的白骨衣却是必须先行除掉不可。
他将刀平平指出,刀刃又再半空伸出两倍有余,一段雕刻的栩栩如生的玉蝉刀柄卡在他的掌心,凄切长刀得以全貌展现出来,此时的刀身比初见时更加诡异,虽然狭窄仍不过二指,但修长如枪矛一般,凌厉姿态犹如他面上那道邪气的刀疤。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打,如果不是你们三人齐上,你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我也想叫上他们群殴你,但你也看到了,这俩家伙像是有团队精神的人吗?”
步足惜和噼里啪啦听到白骨衣的话,连正脸都没转一下,却都十分的背着身子点了点头。
白骨衣两只手往半空一招,一声“刀来”,银链那头的一长一短两把战刀破空飞来,落入他的手中。
“所以我会尽我全力阻挡你一炷香时间,如果一炷香之后,我已经倒下了,你可以随便走!”
叶寒蝉还是看破了他的想法。
“你之所以把时间卡的这么准确,是不是你断定一炷香之后,那个姑娘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白骨衣点点头。
“这个我不用瞒你,那个地方,即便是你,也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够闯进去。”
京都之内,除了皇宫,哪里还有叶寒蝉不能闯进去的地方?如果白骨衣能够将人轻易的送进皇宫,也就说明这人的身份绝不一般。
所以叶寒蝉问道:“你是北楚皇族?”
白骨衣一愣神,同样很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
“……开国二十年来,还把天楚帝国仍然叫做北楚的,只有前朝的遗民。你居然是南周人?”
叶寒蝉看着眼前这几个遍体机关术的人,不以为然道。
“是又怎样?一个前朝遗民,一群机关余孽,我们都是这片大陆上不该存在的人。既然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说破的呢?只是我没想到,这京都皇族内部,居然有机关师的余孽。”
白骨衣烦躁的敲敲头盔,说道:“听你一直说余孽两个字,实在是心烦的很,我不是什么皇族,这京都也不是只有皇宫才能藏下一个人。……要打便打过先,你们职业杀手杀一个人,难道都是靠嘴说死的吗?”
叶寒蝉不气不恼,很自觉的闭上嘴,双手稳稳握住刀柄,高高的将凄切长刀举过头颅。
这样的双手刀虽然少了很多灵活变化,但胜在劈砍起来又准又狠,叶寒蝉有心要跟他以硬碰硬。
白骨衣看到对方的招式,心下有了打算,他将自己的两把刀柄合拢,然后一扭一转,长短双刀俨然成为两头利刃的双手长刀。他也像叶寒蝉一样,将合在一起的双手刀高高举过头颅。
此时噼里啪啦回了头,看到两人握刀的架势,知道这场刀客的对决,完全不再讲究技巧刀法,完全是刀与刀之间重复再重复的对劈对砍,无聊的她打了个哈欠,冲着步足惜喊道:“木头哥,弹点曲子,助助兴呗!”
长街那头的步足惜盘膝坐下,将背上古琴横放在膝上,双手出袖,修长的手指苍白如凝脂,右手三指虚托着搭在弦上,拇指食指屈起成龙目形状,突然变幻成凤眼形状斜斜啄出,指甲脆生生的剔在第四根弦上,一声空灵之音随即泛出。
这是《风雷引》的第一个音,五音中的“徵”音,属火之声。
这一声如黑暗里突然擦燃的一篷火花,两人瞬间出手,刀光在那一刻爆绽,两人的身体如流星一般贴地窜出,叶寒蝉似乎又更快一筹,两人的刀锋在半空相会,铮的一声金鸣。
此时步足惜的左手跪指于九徽半处,第一个琴音发出之后,他拇指内侧如行云般滑出,叩在十徽之外,又流水般滑了回来,停留在原地。
这是古琴弹奏里的吟揉技法,能将一个空灵的按音捻成百转千回的悠远长叹。
那一声金鸣放佛被他这一指揉碎了一般,轻颤颤的在众人心间变的极淡极悠远,两只刀锋互相擦拭着错开,冒出猝然耀于眼底的花火。
古琴的第二声响起。
古琴本来只有“宫商角徵羽”五弦,暗含金木水火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