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只见王爷菜刀在鱼身上翻转如飞,用刀的手稳定自如,很快几条鲫鱼便被刮鳞去肚,倒入油锅内煎制,然后他将洗净的白嫩豆腐托于左手掌中,菜刀绕着右手手指高速旋转,如一扇刀轮慢慢靠近豆腐块,全程几乎锋不见刃,菜刀在豆腐内切入削出。
眨眼间,鱼身两面都被煎至金黄,一壶热水浇下,冒出滋滋白烟,王爷覆掌将豆腐倾倒入锅中,本来一大块豆腐瞬间纷落成了百十块整齐划一的豆腐丁,满满铺在鱼身之上。
“鱼汤一定要用热水,能尽快融化鱼白味道溶于汤内。”
王爷盖上汤锅,背着身问到:“万事俱备,还差最后一味材料了,准备妥当了吗?”
身后一个身影砸落地上,是一个灰发的仆人,正谦卑的弯了身子:“回老爷,徐妈妈已经给母羊喂过夜草了,就等子时取乳了!”
“好,很好,子夜奶正好产在一天的阴阳交接之际,这鱼汤熬不熬的出羊脂白,就看这碗羊奶的成色了。……唉,这个孽子真是有口福,到家就能尝到如此美味。”
“老爷体恤少爷江湖历练的不易,那是老爷舐犊情深!”
“你大爷……你以为我这鱼汤是给他熬的?那是给我没过门的儿媳妇熬的!”
“一样的!总归都是家人。”灰发仆人不卑不亢的总结道。
“你可有什么收获?”
“我到的时候,少爷已经走了。”
“既然人都走了,还有什么事值得你出手?”王爷不经意的瞥了老仆人的手指,他左手的两根手指不由自主的微颤,王爷知道那是他出手之后的习惯动作。
“有两只镜雀,从少爷入京后就一直跟踪至夜凉河畔。”
灰发仆人将一支羽毛做的文书,递给王爷:“这是镜雀们用来记录少爷行踪的文书,我估计少爷应该有所发觉,所以他没有直接回王府,而是将人引入错综复杂的城南街巷,伺机摆脱。”
王爷接过羽书,看了几眼,骂道:“荒唐,进个城门而已,还非要弄个冥府借道的浮夸把戏,这不明摆着让人跟踪吗?十年江湖历练,都喂了狗了!……”
王爷往下看去,看到最后一行字,突然愣住。
“酉时三刻,雀眼至城南天然居处,人入马棚,和衣而眠,前堂有船工与地痞纠纷,杀手叶寒蝉现身,雀眼于此时失踪,继而魔盗白骨衣现身。”
王爷脑中迅速理清楚一件事,这个白骨衣肯定就是他的宝贝儿子。他并不慌乱,这样的结果其实一直在他和灰发仆人的预料之中,所以他眼下他只关心一件事。
“老傅,看来咱们俩的推衍并没有出错,这小子这些年长出息了。……那两只镜雀呢?”
“老爷放心,保证世上再没有人能找得到!”
“很好,这样的信息一旦传回镜鉴司,别人看不出端倪,放在朱老雀的眼皮子底下,那就等于明白告诉他,我儿子,就是白骨衣。”
灰发仆人不假思索的回复道:“少爷永远都是少爷!”
“不,他变了,他不光长大了,他大爷的,居然还……长胖了……老傅你说说,这小子当年多随我啊,玉树临风仪表堂堂的,你瞅瞅他现在样子,胖成什么熊样了?”
灰发仆人摇摇头,夸赞道:“胖不胖,我不清楚,我只清楚这文书上记载的事实,少爷独战叶寒蝉,未败!”
王爷闻言一愣,有些出乎意料“……据我所知,叶寒蝉已经是后辈里成名的高手了。”
“百川初境!天下第一杀手!”
“你若出手呢?”
“功力虽然压制,但不代表我就一定能胜,因为在这种人眼里,没有胜负,只有生死,一出手全是拼了命的杀招!”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么一个狠厉的主儿,被咱家无法练武的浪荡子给打败了?”
“是的!”
“你大爷的!此事甚是快活,当浮一大白,待会记得备上一壶花烧头,喝完鱼汤,我要和这小子喝上两杯。”
灰发仆人轻轻唤了一声:“老爷!你不想知道少爷如何打败叶寒蝉的吗?”
“我不想知道前因后果,也不想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
王爷揭开锅,翻了一面鱼身,白色炊烟腾起,将王爷的面目遮在一片雾蒙蒙里。
“我只要知道他是我快活王的儿子,就必须要快活的活着,谁不让他快活,我就让谁快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王爷像大街上见到的一个平凡农夫一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他用筷头蘸了下鱼汤,眯着眼睛咂巴着嘴唇细细品味,露出一脸没出息的满足笑容。
“这鱼汤,味是够了,还差一点火候!”
快活王府,栖风塘边。
栖风宿雨,既然有塘栖风,自然有亭宿雨。
宿雨亭就在池塘边,是一座木构黛瓦的凉亭,攒顶莲花瓣,八翘檐四金柱。
百无聊赖的楚小舟晃到亭子里,便坐下不肯起身了,府卫们赶紧端来几盘点心果子,楚小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