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武库总管朱愈本是太尉府管事,太尉朱镇有心栽培,派他来器武库这个闲散部门谋些资历,方便他日提拔重用,万没想到这么个闲散之地居然也会摊上大事。
朱愈像往日一样,吃了早茶才来到库管司,库卒们倒也和他处的自在,一见到并不敬畏,反倒没皮没脸的主动往上凑。
“总管,吃了您嘞?”
“嗯,人都齐了么?”
“放心吧总管,今天有进步,来了一大半了。”
“恩?这恐怕不妥吧?”朱总管吊起来声调。
“其实我意思是,就差一小半就齐了。”库卒连忙纠正道。
“这还差不多。”
这些库卒们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朱愈虽有些生气,却也不敢得罪。只敢大着嗓子敲打敲打便是。
库卒们看总管面色缓和,试探的问道:“总管,今天来不来几圈马吊?”
朱愈习惯性的挥挥手:“身负要责,当以查库为重,哪来心情打马吊?”
库卒不以为然的回道:“回大人,已经巡查过了,来来回回还是那些物件,并无不妥。
朱愈嘿嘿笑了一下:“你们先支着场子,我去库里签个手记。”
器武库规定比较严苛,一日三签,防止库内人浮于事。朱愈晃悠悠的来到库房前,发现一切如旧,只是自己的书桌好久没人擦拭,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帮疲怠的懒崽子们,平日里消极怠工也就算了,如今这司里的书桌,终日里也是不舍得擦拭一次。”朱愈管家出身,还算勤快,自己取了抹布擦拭起来,这一擦,才发现了有不对劲的地方。那一方蹲豹青玉镇纸下,压着一张旧旧的信札,信札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似是已经在书桌上搁置了很久,信上是纤细尖锐的鼎文,一个个字像要挑破了纸张破立而出一样,朱愈看得明白,这左右并列一十六个字,绝不是出于自己之手
“项上之物请君妥管,子时定当踏月来取”
没有抬头,没有落款,朱总管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颈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
“不会真的是他吧?来人啊,人!”
“怎么啦大人?什么事如此惊慌?”库卒们匆匆赶来领话。
“速去京都府衙报案,还有廷尉府、还有军部,都派人去请,务必来的人越多越好……我们要出大事了。”
库卒们看着魂不守舍的管事大人,原本想询问的话又咽回了肚子。就在库卒们领了差遣,纷纷出门之际,朱总管突然喊住大家。
“等等,你们几个谁胆子大点?”
众库卒看向了一个盯着鸡窝头的男子。
“好,小蔡,马上陪我去镜鉴司走一遭!”
疑惑的库卒们听到这句话,才纷纷脸色大变,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居然让总管大人愿意亲身去那个地狱般的衙门求助。
小蔡一脸惶恐的问道:“总管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朱总管说了一个名字:“白骨衣!”
小蔡又问道:“白骨衣是什么?”
朱总管说道:“一个大盗!”
小蔡又问道:“一个大盗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朱总管无奈的笑了笑:“如果那个大盗一夜之间盗尽渭南十六营的军印,兵士自上而下,全被脱的光溜溜,三千铠甲一副不剩,军饷粮草一干二净,你觉得还需要担心么?”
小蔡惊恐的说:“这怎么可能做到?”
朱总管又说道:“如果这个人能够将山水巨佛变得消失不见,生生将廷尉府的兵士掉进怒江喂了王八,你觉得需不需要担心?”
小蔡眼睛瞪得大大的:“你说的还是人吗?”
朱总管叹了口气:“不是人,是无所不能魔,所以人们都叫他魔盗白骨衣!”
镜鉴司在城西,器武库在城东,足足一个时辰,马车才在那个朝中大臣闻之色变的黑色府院前停了下来。
府院前肃穆的站着两排面目清冷的镜卫军,六开扇的漆黑大门,门楣之上并无匾额,倒与黝黑的墙体连成一片。
门柱上用银漆雕了镜月烈花徽记,徽记下刻了炯炯有力的三个字,镜鉴司。
朱总管掀了帘子,探着头看了那三个字许久,才鼓足勇气下了马车,镜卫例行问话之后,拿了他递过去的信札,进院内通报。
朱总管闲着无事,看到黑色的院墙之上,一只明艳的红雀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盯的他莫名心烦,小蔡眼力劲好,一见主子心烦,便捡了石头扔将过去,谁知道没砸到红雀也就算了,扔过去的石块一越过院墙,就被几支猛然而至的箭矢射碎。
就在小蔡扔掷石块的同时,门口的一个蓝衣镜卫一跃而出,双臂长的陌刀在空中出鞘,落地时,刀刃已抵在小蔡喉咙。
“姓名?”镜卫低声问道。
“蔡……蔡……蔡一碟!”胆大的小蔡已经被吓瘫了双腿。
“职务?”
“军部器武库库卒,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