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盹的功夫,马车就已经到了勾栏街西口,余辜打发了马车,发现三十两银子还剩有很多,便随手把余钱都散给了街口的乞丐。
提起哀郢城,就不得不提勾栏街。整个皇城以勾栏街为界,一边是平民百姓的皇城,一边是达官贵人的皇城。然而不管是平民还是贵族,都能毫无芥蒂的融入到这条鱼龙混杂的的勾栏街里。
酒旗戏鼓勾栏下,多少游人不忆家。从街口望去,整条街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有杂耍的、评书的、说相声的、演傩戏的,这些江湖艺人在地上画个白圈儿,作为演出场子,这圈有讲究,行话叫“画锅”,画了锅,有了场子,艺人就有碗饭吃了。
余辜和楚小舟一路走来,发现几乎每个场子都围满了人,她先是好奇,看了一会儿耍猴的,往前走两步,又看了一会杂耍的场地,一个秃顶大汉正在表演耍中幡,三丈高的木桩在他的头顶,肩膀来回移动,桩顶摆着的碗愣是滴水不漏。再往前走,看到个卖大力丸的鼠脸汉子,蹲地上一个劲的吆喝,面前摆了几个卵石堆,每堆卵石里插着一根燃烧的佛香。
鼠脸汉子吆喝的有些油嘴滑舌:“瞧,看啊,勾栏街第一轻功大师表演开始了啊,大家看这四根佛香,我待会要用轻功踩上去,走他个七八趟,走完跳下来,这香还能不断。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瞧一瞧勾栏街真正的大师啊!”
鼠脸汉子能说会道,把场内气氛弄得激情四神:“这有人要问了,大师,你这香是真的吗?真不真你们自己来摸啊,正宗福国寺请来的香,你别说踩了,就是碰一碰就断了。这有人又要问了,大师,看你这功夫,要钱吗?你们以为我是来玩杂耍的嘛?还就硬声告诉你们了,今天来看我表演,分文不收。”
本来看一旁看杂耍的人群呼的一下围了过来,人越聚越多,倒是杂耍的场地里冷清了起来。
鼠脸汉子看人聚的差不多了,知道该说正题了:“这有人就又问了,大师,你功夫这么高,怎么练的?那我要说,这位兄台,你算问对人了。”鼠脸汉子从包袱里拿出许多个黑色药丸,铺在包袱皮上:“看,就是这个大力丸,南来的北往的,谁不知道吃大力,出奇迹。今天各位真算是来着了,本来要九百九十八文的大力丸,今天坠马价,抹个九,不是九百零八文,是九十八文,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快看这柱香,在这柱香烧完前,一律九十八,全场九十八!”
被冷落的杂耍艺人是个精壮汉子,当即不愿意了,决定过来砸场子:“田七儿,你都撂地撂了三天了,谁也没见你踩过一回香,你是来消遣大家伙的吧?喏,这是三两银子,你今天能踩上去,银子你拿走,我半个屁都不放一下。不过今天你要是不踩上去,我现在就把你锅砸了!”
砸锅的意思就是把画的白圈给抹了,抹了就代表着勾栏街再没田七儿这人物了,靠着这条街吃饭的江湖艺人都知道,技不如人就要低头做人。田七儿贼眉鼠眼的看了看对方扔下来的银两,心下生了怯意,冲众人一抱拳,说道:“今天算我倒霉,犯了小人,我这功夫乃家族不传之秘,一天只能表演一次,今天早上练功时不小心用了,如今说什么都是不能表演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若是有兴趣,明天起早,明天,明天我一定给大家展示这个独门绝技。”
群众都明白怎么回事,乐得跟着起哄看热闹,于是一阵阵嘘声此起彼伏。
田七儿有些急了:“真不是我不想演,这家规难违啊,万一演了,耗伤了元气怎么办?”
一个机灵的观众接话道:“你不是有大力丸嘛?吃大力,出奇迹!”
围观群众一阵哄笑。
砸场子的杂耍艺人耻笑道:“既然画了圈,开了锅,总要亮点真本事!什么耗伤元气,不就是缺钱嘛!”杂耍艺人环视了一圈围观的众人,抱拳说道:“我与大家设个赌,愿意的一起来,拿钱好好臊臊这个不要脸的骗子。我再加七两银子,我赌你根本就不敢踩香。”
杂耍艺人说完,朝圈里又补扔了七两银子,凑足十两。
旁边一个绸衣大叔马上明白了意思,朝圈子里扔了一两碎银,说道:“你今天能踩到佛香上去,我买你二十颗大力丸。”
“我买你五十颗!”一个锦缎衣服的大胖子扔了一把碎银子。
“你今天要是能踩上去,我大力丸不要,送你三两银子。”另一个路人也扔下了数目可观的银两。
这一旦开了头,场面一下子失控起来,起哄的人越来越多,扔钱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田七儿面前的钱越堆越高。一些等不及看田七儿出糗的人已经挽起来袖子,准备待会田七儿一认怂,认了自己的骗局,即使拼着钱不要也要揍这个骗子一顿。
他们当然不是因为嫉恶如仇,谁来勾栏街弘扬正气啊,来这本就一个目的,寻乐子,还有什么比当街痛揍一个骗子更有趣的嘛?
面对吵吵嚷嚷的群众们,田七儿的脸已经涨的通红:“诸位这是要逼我啊!”
“在勾栏街讨饭吃,没真本事就别来!”杂耍艺人反驳道。
田七儿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