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皇上的态度,居然是这样的。√
他亲自告诉朱太尉、魏府尹、幽皇后收押了那三个年轻孩子的监狱在哪。
京城里只有三处牢房,分别是京都府衙的天牢,专门关押杀人越货等犯有刑案重罪之人;军部廷尉府的地牢,关押通敌叛国等犯有军事重罪之人;
因为这三个年轻人背景特殊,避嫌起见,既不能关在魏府尹管辖的天牢,也不能关在朱太尉管辖的地牢,那就只剩一个监狱了。
镜鉴司的镜狱。
这三个监狱里只有镜狱,是最神秘最可怖的存在,没人知道里面关了什么人,也没人知道镜狱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进去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
当皇上说到镜狱的时候,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向墙头草的魏枕河直接站了起来,脸都吓成了猪肝色:“陛下,难道孩子们已经进了……!”
即便如此惊恐,魏枕河还是没敢说出那个监狱的名字。
幸好皇上接着说:“事情还没查明,镜鉴司不敢把他们关进镜狱,所以只好暂时委屈,临时把他们收押在器武库的空置库房。”
两位大臣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请求探视的机会。
皇上卖了个顺水人情,道:“朕谅解你们思子心切,今日便准了你们探望,也好让朱爱卿早日了却心病,早日上朝。这朝堂之上,朕一时半会儿还真是缺不得朱爱卿啊!当然,朕也会督促镜鉴司尽快查明真相,尽早还几位公子清白。”
两位大臣连忙跪下,连呼万岁隆恩浩荡之后退出宫,急急忙忙朝器武库方向奔去。
幽皇后却幽幽地坐在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皇上,似乎根本没听到皇上的特殊恩赐。
“皇后,朕刚才说的,你没听见么?”
“听见了!”
“听见了你为何不去见见生儿,难道你并乎你们幽家这个侄儿?”
“我是你天楚氏的皇后,早已不是幽家的女儿了。所以我在乎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幽皇后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皇上问道:“朕对你们母子二人,难道还不够上心吗?”
幽皇后说:“你对我的上心,比不上你给我的伤心。”
“朕不懂你在说什么!”
幽皇后直接将话挑明:“云垂塔上的女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了,你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放下?”
皇上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你今天话说得有点多了!来人,送皇后回去休息。”
伺候的太监一呼礼,几个手脚麻利的太监连忙搀扶住幽皇后,既恭敬又有力地架住了她的身子。
他们的动作像排练过一样熟练,似乎对于这样的事情见惯不怪。
幽皇后奋力挣开,高高举起手掌,一个耳光下来,却没落在太监的脸上,而是落在太监肩膀,她的动作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像是顽皮的少女一般,帮面前太监掸掉细不可见的灰尘,莞尔笑道:“我又不是朱太尉哪个死病佬,扶什么扶?我自己走。”
她转头看着皇上,笑意盈盈,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温和地行礼说道:“陛下金安,臣妾先行告退。”
幽皇后出来尚书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真,连她自己都信了,路过黑石铺就的紫微广场时,她的笑容突然凝结在脸上。
她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穿着极其朴素,像是游手好闲的农家翁一样的老人。
在天下权利中心的皇宫里,那老人背着手闲步走来,像是走在他自己的后花园一样,看到幽皇后之后,他甚至还礼貌地点了点头行礼。
没有人看到,那一刻幽皇后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绝望地害怕,甚至面对盛怒之时的陛下都未曾如此害怕过。
那是发自肺腑的、与生俱来的,手段都遮掩不住的恐惧。
她忘记,二十年前的风暮原大战上,就是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老头,率领云机军,割草一般屠杀了幽家军三万条人命,她那时候才过双八年纪,哪里见过那么多血腥,在亲人的血泊里存活下来,活活吓得失语了三年。
如今再次遇上,名将已白发,她还是被吓得立在广场之上,过了好久好久,直到那个老头已经走远,直到身旁侍女连着唤了四五声,她才恍然听到,像是失了魂魄般匆忙走开。
老农民进了尚书房之后,皇上显得格外热情,直接奔过去,亲自扶起了正要行礼的老人。
“快活王近来可好?”
“托陛下鸿福,罪臣这些年吃得好,睡得好,身子骨也还过得去。”
“可千万别再这么说,你不是罪臣,你是我大楚仰仗的功臣,重臣。”
“陛下言重了,微臣只记得自己是前朝的降臣,罪臣,能在这皇城苟活至今,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不知道今日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太久未见了,朕今日里颇为思念。”
“陛下越这么说,老臣怎么觉得越不是好事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