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舟瞪大了眼睛，迟疑了半天才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夸赞道：“棺材大叔，你这刀法也太厉害了吧，怎么练成的？”

“无他，只是手熟而已。”

楚小舟吃了一大口西瓜，大咧咧地吐出瓜子，问道：“手熟？你一个卖棺材的还兼职切西瓜啊？”

“我是有兼职，不过不是切西瓜，而是仵作。小舟姑娘，你看我这十把不赦刀，向来不切西瓜，只切死人。”

噗的一声，楚小舟吓得把嘴里的西瓜都吐了出来，当时脸都黑了：“你拿切死人的刀切西瓜？你怎么不早说？”

她又看向快活王，埋怨道：“我说余大爷你也不提醒我一句。”

快活王笑得眼睛都弯了，故意问王不留行“《袖中锦》第三篇怎么说？”

王不留行立马答道：“天下事有两种最好不要去拦：想吃肉的狼，想吃屎的狗。”

“现在要再加上一条，想吃瓜的楚小舟。”

“不理你们啦！”楚小舟气得转身要走，傅叔拦了下来，说道：“小舟姑娘，王爷还有事要跟你商量。”

“啊？我以为我就是个送瓜的，还有什么事？”

“别急，先吃瓜。”

快活王拿起另一个西瓜，放在掌心，前后端详了一会儿，又放在桌上，缓缓举起了西瓜刀。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四刀之后，快活王就收起了刀。

完全没有什么刀法，也没有出奇之处，这个西瓜只是分为整整齐齐的八块。

“小舟，吃一块我切的瓜”

楚小舟疑惑地拿起一块：“确定这瓜没问题吧？”

快活王自己也拿起一块先吃了一口：“我都吃了你还不放心吗？棺材仔，你也别愣着了，都吃吧。”

快活王又拿起一块，亲手递给站在身后的傅叔。

三人都埋头吃着西瓜，然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停了下来，抬起了头，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眼神。

他们终于发现，此刻拿在手里的西瓜，居然没有一颗西瓜子。

他们彼此打量，发现对方也是如此神情，傅叔眼神独到，第一时间拿起快活王用过的西瓜刀，发现西瓜子都吸附在刀面上，显然是王爷用了上乘的内力和巧妙的手劲，在切瓜之时将瓜子吸出。

王不留行放下西瓜，评价道：“像这样转瞬之间要释放如此深厚精确的内息，还要做到不动声色，至少是千江境的高手才能施展出来，但是看到王爷把这西瓜切得如此轻易，似乎还不止千江境界。后生实在大开眼界，钦佩至极。”

“武学境界提升的最终目的，是杀人还是摘花，都在人的一念之间，不过像我这样天生没野心的人，更喜欢用它来吃瓜，不管是生逢乱世还是生逢盛世，只有当个吃瓜群众才是最幸福的选择。”

王不留行知道这句话也是在点拨他，所以他默不吭声。

快活王又说道：“刚才看你刀法，虽然还能看出那个黑衙门的路数，但是内功境界，却是自成一派，境界也在罕见的百川之境了。”

王不留行诧异地抬起头，原来自己谨慎藏匿的身份秘密，居然早就被快活王知道了。

他想不通自己是从哪里露出的破绽，死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王爷身后的傅叔，傅叔原来是他的上司，他清楚地记得他才考进镜鉴司时，还是傅叔作为导师，率领他们在金鼎前做的宣言。

如果有谁能猜到自己身份的话，那一定非傅叔莫属。

傅叔察觉到王不留行的疑惑，却不表态，只是不动声色地在快活王身后垂首而立，似乎一切事都毫不关己。

王爷问道：“你从那个黑衙门出来多久了？”

王不留行答道：“回王爷，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来，你一直隐居在我家对面，我曾有无数次机会杀你，但是我一直没有动手，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我是个被镜鉴司开除的废人，所以对王爷您毫无威胁可言。”

“你错了，我不杀你，是觉得你跟那个黑衙门的人都不一样，你这人有趣，有趣的人，总坏不到哪里去。”

王不留行说：“以前没得选，现在我有机会了，所以想过得随心意一些。”

“你这次来，是自己要来，还是别人要你来。”

“自己！”

“是不是方山大街上的几起命案？”

“是！”

“一共死了几个人？”

“七人。”

“七人都是杀手？”

“一等一的杀手。”

“这些人来，是不是杀一个住在我王府的人？”

“是”

“谁？”

王不留行没回答，而是看向楚小舟。

楚小舟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问道：“杀我？怎么可能是我？我跟别人无冤无仇的。”

“这是我在衙役搜查之前，从杀手尸体上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