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什么样的痛?
仿佛一瞬间,有无数锋利的刀子刮过每一处骨头,每一下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响;有无数巨大的铁锤敲打自己的心脏,每一下都发出令人战栗的鼓声。有无数炙热的火焰反复冲刷自己的血脉,每一遍都腐蚀出一道皮开肉绽的疤痕。
就连这个时候,他还生怕吵到楚小舟。
他紧紧咬着牙齿,跌跌撞撞地远离楚小舟,找到一个黑暗的角落躲了进去,像一条垂死的野兽一样,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哀嚎,却不足以释放所忍受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的双手抠在墙壁上,指甲开始碎裂,慢慢渗出了血水儿,他仰天干嚎,嚎声越来越惨烈,直到嗓子嘶哑,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地,疼得弓起了大半个身子,足足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恢复了几分意识,缓缓将攒在手心里的那颗解药又塞进了嘴里。
解药带来的疼痛远远超过了毒药,可是他嗓子已经嚎叫不出,气力也已用尽,心脏早已不受负荷,在胸膛里剧烈起伏,仿佛一个触碰便要跳出一样,血脉在额头和脖颈隐现,双瞳布满了血丝,通红地瞪着房顶,嘴巴虚张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干干地发出一些虚弱的气息。
这种疼痛已经是人力所能承受的极致了,余辜靠着常人不能及的意志,硬生生熬到了最后,毒素和解药在他体内犹如两军厮杀,将他的身体当作战场,连番征战杀伐,留下一具百孔千疮的躯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王不留行扶起他的时候,发现他躺过的角落里,凝结了一大滩水渍,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汗水还是血水。
“你还行不行?不行了你言语一声,我家棺材铺就在对面,我给你打八折。”王不留行小心询问。
“唔……唔……唔。”余辜嘴里嘟囔着什么话,却根本听不清楚。
“你说什么?你话说清楚一点,因为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最后的遗言,你要慎重啊。”
余辜用尽力气瞪了王不留行一眼,断断续续说完了一句话。
“……真他娘的……疼啊……”
噗通一声,余辜晕倒在侧塌上,再也站不起身。
栖风塘,宿雨亭。
快活王一直没有睡下,落桐院方向传来的哀嚎他站起来又坐下,一杯茶端起来几次,都没顾得上喝一口,本来人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折返回亭子,自言自语道:“我这么去算什么,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跟着瞎担心……罢了罢了,子孙自有子孙的福祸。”
快活王低下头,深深闷了一口老茶,听到亭子顶上一声轻响,一个灰衣身影翻身而下,正是傅晚亭。
“你怎么回来了?遇到硬茬了?”
“是的。”
“叶寒蝉?”
“不是他,我等和他交手的机会已经等了太久了,他就算再强,也不至于让我弃战。”
“那是谁?”
“黑镜骑。”
快活王听到黑镜骑三个字,表情并没有什么改变,他摇摇手里的茶杯,泼出去杯里的残茶,又重新冲泡了新茶,这才悠悠说道:“黑镜骑是厉害,也不见得比咱们千机卫厉害到哪里!有什么好怕的?”
“除了黑镜骑,那女人也来了。”
“……青叶竹?”
“我不想提她名字。”
“是不想,还是不敢?这么多年了,一个女人你都放不下……“
“……我……“
“别误会,我意思是我很欣赏你这样的男人……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连曾经深爱过的女人都能放下,那该活得多无趣啊。”
“谢王爷理解。”
“要不要我再射上一箭,把那几个黑镜骑轰散,给你俩创造机会。”
“王爷万万不可,眼下大少爷要给小舟姑娘治病,需要七夜不被打扰,我们不能再树敌了。”
快活王搓搓额头,有些为难道:“七夜?七夜啊!……黑镜骑可不是能等我们七夜的主儿,我需要有人牵制住他们。”
傅晚亭连忙说道:“王爷,你知道的,我宁愿替大少爷去试毒,也不愿见那个女的……但是如果王爷需要,我这就出去。”
快活王摇摇头,说道:“你跟青叶竹的前尘种种,现在你出去只会激化矛盾,所以你还是不要管这些了,你现在去落桐院,利用白衣地宫出王府,调查要杀小舟的幕后黑手。我这边自有安排。”
傅晚亭点头道:“遵命!”
快活王交代完任务,突然放声大喝:“百战千机,铁甲何在?”
阴影里无数人声势如虹地应道:“铁甲依然在!”
然后那个叫铁甲的亲卫统领边换衣服边狼狈地跑了过来。
“谁?谁叫我呢?王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多人喊我,我正在茅房呢,屎都给吓回去了。”
王爷也被逗笑了,心情也好了许多,说道:“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就带一小队千机卫出府,你心心念着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