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也站在船头，他像一尊白玉雕像，一尊坠落人间的仙童，我走过去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船尾有人叫道：“鱼，好大的鱼！“那声音极度惊喜而震颤！

我们根本不用跑到船尾去看，眼前刷地一亮，一道青色光芒带着凉凉的海水，从我的面前飞过，刷地一声，又落进浪花里面。

飞鱼！

我曾听碣石村的渔夫讲过，这是一种会飞的鱼，双鳍张开，犹如鸟翅，能掠海飞行，速度极快，而且喜欢成群结队，不过它们是小鱼，根本不是什么大鱼，正觉得那些水手大惊小怪，忽然一个穿着黑衣，拿着缆绳的水手，扑通一声，在我的面前直停停地摔在甲板上，他的胸口赫然插着一只飞鱼，那只飞鱼的嘴巴像是锋利夺命的长矛，深深地刺进他的心脉！

鲜血顺着伤口喷溅而出，这名黑衣水手抽搐了几下，头一歪，已然气绝身亡。

甲板上顿时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血腥的气息四处弥漫，又有几个黑衣水手摔倒在甲板上，一条飞鱼刺中黑衣水手的肩膀，还有一个水手的大腿被飞鱼的嘴巴划破了，鲜血直流，发出痛苦的嚎叫。

眨眼之间，船上的氛围变得不那么愉悦。船上的黑衣水手警觉起来，他们从没见过这些飞鱼袭击人类，他们惊慌不已，各找掩护，有的钻进船舱，有的爬在甲板上，还有的自以为功夫了得，举起盾牌，身手敏捷地左躲右闪。

我趴在甲板上，瞧见水面上白茫茫一片，忽然涛声静寂下来，被一阵刷刷作响的声音淹没，海面上泛起一片青白色光芒，那是飞鱼的鳞片散发出的光芒。

海面上卷起一个巨大旋涡，飞鱼跃出海面，密集如箭地从甲板上飞过去，有些飞鱼撞到船舷，直接落到甲板上不停地扑腾，但是更多的飞鱼像轻盈的小鸟，张开银翼从头上掠过。

一条飞鱼落在我的脚边，我正想用手去抓，忽听小师叔叫道：“别碰这些飞鱼，它们会咬破你的手指。”

可是小师叔的警告有些晚了，一个黑衣水手已经用手抓住那条飞鱼，没想到被小鱼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倒是没被咬破，但是手指上连皮带肉被啃了下去，露出一截白漆漆的骨头，痛得这名黑衣水手跳了起来，泪水鼻涕全都流了出来，但是他张了张嘴巴，就在我的面前倒了下去，他的背心，脖子上插着两条飞鱼，其中一条飞鱼刺穿了他的脖子，鲜血从伤口的破洞里流出来，那情景是我毕生都不曾见过的恐怖！

飞鱼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完全像是一种灾难，但是面对这种灾难我们束手无策，我们只能趴在甲板上，静静地等待着这场灾难的消逝，袁轻舟，闹海蛟，穿山虎，鲁小七全都受了轻伤。而我和唐驼子，小师叔都没事，我们趴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但是我瞧见哑巴王坐在高高的桅杆上，面无表情地瞧着甲板上的骚乱，他竟然没事？

我灵机一动，对着那些仓皇的黑衣水手们叫道：“上桅杆，呆在桅杆上面没事。”

那些练过轻功的黑衣水手如梦初醒，的确，这些飞鱼的飞行仅仅能高出海面，如果躲在桅杆上绝对是飞鱼达不到高度，呆在上面安全得很，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可惜慌乱的时候，大家乱了章法，竟然没有觉察，听见我的呼喊，这些黑衣水手纷纷爬上桅杆，虽然如此，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一些，两个黑衣水手倒下去，只是他们受伤不重，尚无性命之忧。

我贴着甲板上，头上是群魔乱舞的飞鱼，海面变成了深蓝色，海的颜色越深，说明海底越发深不可测，小师叔也和我一样趴在不远的甲板上，他的神色如玉一般透明，此刻也瞧不出他是镇定自若，还是脸色苍白。

大船的航向有些失控，被深蓝色的大海簇拥着，闹海蛟的脑袋被飞鱼豁了一条口子，他索性在脑袋上缠了几圈纱布，把一条长辫子盘起来，用力操纵舵轮，要把大船驶离这片危险的海域，不过飞鱼的数量实在是惊人，海面形成的旋涡，好像是鬼魂作祟，紧贴在船舷的一侧，那些飞鱼好似从旋涡里射出的箭雨，在海面上射出一片白色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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