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沐初走远的身影,七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答应沐如画明日教她玩牌之后,便默不作声回了寝房,命人打来浴汤,自己小心翼翼沐浴更衣。
因为不太方便,整个沐浴的过程超级慢,等穿好衣裳从屏风后出来,命人将房内清理了一番后,夜色已深沉。
在房内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决定要出门去找沐初。
她不想因为这么一件事让自己失去了这个朋友,自来到这个年代后,沐初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也是她最为珍惜的一个。
不管他要怎么骂人,让他骂一顿好了,被骂一顿也总好过终日心绪不宁。
不想才刚开门,沐初修长的身影已经来到门外,他走路无声无息的,再加上她刚才一直在想着事儿,竟没发现他的到来。
看到他手里捧了两碗药,她只是怔了怔,便自己让开让他进门。
沐初步入房内,将两碗药放在桌上,七七随手关了门跟在他身后,有几分激动,但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第一句话。
“站在那里做什么?”沐初回头时,便见她安安静静站在一旁,低垂头颅看着自己的小脚,如同做错事的小丫头。
心里叹息着,虽然下午真的有几分气闷,但这会见她这般,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再气了。
放不下,气又能如何?始终还是放不下。
七七听话走了过去,在桌旁坐下,看着桌上两碗药,微微讶异着:“多了一碗。”
她对中药的研究还不算太透彻,却也知道这两碗药功效完全不一样。
其中一碗是她今晨出门之前才喝过的,另一碗……很怪异的气味,似乎……
“落子汤?”她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滚落下去。
沐初……让她喝落子汤!
“你现在不适宜怀上他的孩儿。”沐初把那碗落子汤端过来,凑到唇边轻轻吹着:“除非你能找到一个隐秘的地方为他把孩子生下来,独自一人去抚养,否则,孩子的存在对你对他来说都是极其危险的事,明白么?”
听着他的话,虽然心里记得震撼,却还是木讷地点了点头。
就算他不说她也很清楚,依玄王爷的打算,只怕数年之内他都绝不能安定下来,不说数年,十年也未定。
若是这时候有了妻儿,除非他根本不在乎妻儿的生死,否则,这么大的弱点暴露在人前,足以让他死一百遍。
至于……他的妻儿,只怕也没命去享受他给自己带来的一切荣华富贵。
玄王爷这样的人,看着尊贵,却根本是活在刀口上喋血之人,跟着他……除非自己足够的强悍,否则,必然成他的包袱。
这个问题她早就已经想过,也曾想不管将来如何,她也不惧风雨要和他一起面对,是他不愿意给她这么个机会,也是他亲手将自己从他身边推开。
但,由始至终,她从未想过孩子的问题。
如今沐初将这个问题直面提出来,她也才想起,自己似乎真的从未想过这点。
“你夜里出门一趟,便是为了这碗落子汤么?”盯着他小心翼翼将药吹凉的举动,心头百感交集。
就算再气,他还是会为她打算,为她操心。
阿初,这样的朋友,若是失去了,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沐初点了点头,将药吹凉,才递给她:“我没带这类药,刚才出门去药铺买回来的,放心喝,我带了蜜饯。”
七七把药接过来,却没有喝,只是放回到桌上。
瞥见沐初眼底闪过的疑惑,她淡言道:“我和他没有……没有做那事。”
但她还是把手伸出去,伸到他面前:“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荷花宴那夜……那夜你知道……”
“别说了。”他握上她的腕,指尖落在她脉门上,连自己都说不出这一刻自己在想什么。
荷花宴那夜至今已经十数日,若真的怀上,这会已能从脉象看出来。
她挑了荷花宴那夜的事情来说,他已经明白,自那夜之后她没有再和任何男子同房,就连去玄王府“陪宿”那夜也没有。
七七看着他修长到几近完美的长指落在自己腕间脉门上,心里其实是紧张的,只是一直维持着脸上的平静。
她也会把脉,但不精通,日子这么短,她自己定是把不出来。
但她也会怕,万一真的怀上了夜修罗的孩儿,以后……
目光紧锁在沐初脸上,一瞬不瞬盯着。
好一会,沐初才放开她的腕,端起桌上的落子汤走到窗边,随手洒了出去。
也是把他心头所有的闷气一并洒去了。
“喝药。”回来在她身旁坐下,端起另一碗药,小心吹凉才凑到她唇边:“照例加了木糖子,不苦。”
七七低头,慢慢将一碗药全喝了下去。
这药依旧加了龙涎草,七七能喝出来,等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感觉到困意。
额角其实还会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