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看,这就是妖妃的故事,励志不励志?好看不好看?”
缓步走到舞台前方,芮安娜缓缓说道。
“只是除了得到数百年痛骂,成为世间一个污秽的标记以外,黛玛茉尔又何曾接受过半点善意?”
她闭起了眼睛。
伸出双手,无数光明的气泡围绕着她载浮载沉,来到她的身边,轻触她的双手,轻轻触碰,继而飘开,如同和父母撒娇嬉戏的可爱幼儿。
“这里每一个气泡,都是一段丑陋的往事;每一团光明,都是一个愤怒的灵魂”。
她脸上的神色渐渐变了,“你们这些伪善者,自诩平民守护者,兴致勃勃地追踪着所谓真相,义正辞严地要保护善良与弱小,毫不犹豫地对恶灵进行所谓的净化,有谁真正想过,究竟什么,此处有恶灵?”
幽黯的气息翻卷着,爬上她身体的边缘,她的声音仍在,“格鲁特死去,法兰人大声叫好;黛玛茉尔死去,法兰人拍手称颂。有多少屈辱、不甘、死亡,是在所谓无辜平民的沉默,甚至下,不断发生?多少真正的无辜者死去,成为所谓无辜平民津津乐道的谈资,茶余饭后的插曲”。
气息越发浓烈,如舔舐的烈火,如沸腾的海浪,“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正义,从来没有什么公理,更从来没有谁是真正的无辜。他人的故事,永远只向取悦听众的模样演变,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们真正经历过的,到底是什么”。
如同黑夜驱走光明,黑暗的气息无穷无尽,从芮安娜的身体中弥漫出来,笼罩着灵堂,更透过石壁、地层,如她之前的歌声一般,向上蔓延,向外蔓延,如同一首想要在大地之上,在众人之前,在光天化日之下,唱给世人听的黑暗歌谣。
这时在芮安娜对面,在众人身边,列文流着眼泪,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那么你呢!芮安娜!你又经历了什么?!”
每一个人,哪怕是从无恋爱经验的单身汉,也都能从列文痛彻心扉的嘶喊中,听出撕裂灵魂的爱恋。
乌列眼神黯然。唯有他知道对于列文这条在杂毛街的污泥中挣扎着活下去的,彻头彻尾的贫民街小狗来说,芮安娜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是他的理想,是他哪怕在梦中,也只需远观就可满足的单恋对象,是他暗无天日的前半生,唯一能为生命带来光明的,太阳。
现在,太阳熄灭了。
黑色的火焰,高涨着,越来越旺盛;黑色的浪潮,沸腾着,越来越剧烈。黑暗的气息弥漫着,遮掩了巨大的舞台,遮掩了宏伟的剧场,遮掩了辽阔的地下世界。
唯一闪亮的,只有光辉熠熠,气泡般的灵魂,和被灵魂之光照亮的芮安娜。
她最后看了列文一眼,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只有最纯粹的美丽。
然后,美丽不再。
清丽无伦的面孔,渐渐拉长,变得尖锐,变得狠毒;淡淡的愁眉慢慢竖直,如同两支笔直的尖刺;装满梦幻的美丽双眼中,亮起猩红的血光,瞳孔变得狭长,如同以人为食的贪婪怪兽。
乌列等人眼前,黑暗正在遮掩一切。
芮安娜的身影也在被遮掩,沉没入无边的黑暗。
“世界上总是充满悲剧,人所创造的悲剧。我很不喜欢悲剧,所以要结束它们。人类就是一首永远狂躁、矛盾,荒诞,满是悲伤的歌谣。一切的不甘,一切的怨恨,一切的欢笑和泪水,就让我,在此时,此刻,谱上最后的终止符”。
声音那么平和,那么自然,就像是在推开家门,要和世界上的其他人说声早上好。
“永恒之歌谣,灵魂朝拜的乐章”。恶魔果实能力,就此发动。
此时依旧繁荣热闹,且似乎将永远如此繁荣热闹下去的法兰城中,突然响起铺天盖地,响彻天空与大地,响彻每一个人灵魂的神秘歌声。
天地之间,生出无数气泡,由地面向天空升起,就像一场从地面开始的暴雨,落向天空。
气泡发着光,追寻着歌声的来处,如同幼儿渴望母亲一样,投入到歌声所在的黑暗中去。
乌列等人站在空旷的灵堂中,看着无数的灵魂气泡,带着微光,穿过泥土,穿过穹顶,穿入灵堂16层,接连不断地投入到芮安娜身处的黑暗中去。
在灵魂的微光中,他们看见芮安娜的身躯正在变得巨大,而且越来越大。
每一个灵魂加入,她的身体就长大一分,如同神话里在混沌的黑暗中不断生长的巨人。
巨人生长着,与穹顶同高,但仍不满足,她身出巨大无比的手臂,伸入千百年来支撑法兰的古老大地,从灵堂之底,穿过地层,直达地面。
法兰城中,人惊恐地看着天空,看着无数微光的气泡从地下升起,落入皇宫的某处。
然后从那一处的地面,忽然冒出冲天的黑暗气息,如同火山的喷发,如同升天的海啸。黑气之后,从地下伸手无比巨大的漆黑双手,双手抓住地面,用力一撕。
整个灵堂,明亮了。仿佛巨人一手撕开混沌,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