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晚上是罪犯们比较放松的时间,整个狱内灯火通明,高不可攀守卫森严的四周高墙伫立着,将内外严密隔绝。拘于这一方天地的罪犯们,演绎着特殊群体的喜怒哀乐和是是非非,从入监到出监,心境随时间而变化,人人背后都有一些或懊悔或遗憾或不甘的故事,这些故事在这里交错摩擦,形成了这特殊区域内的特殊社会。
晚饭后,有一个小时的放风时间。楼上一个人不留,全部到大院里来。有抽烟的,有聊天的,有打打篮球或羽毛球的,也有打扑克和下棋的。两名民警在院子一侧全副武装地看守着。
这个院子实际上是由铁栅栏围成的一个院落,内外通透,只是由铁的网格隔离。院子里有篮球架、羽毛球场地、乒乓球台,设施。
203的人凑在一起闲聊了一会,然后李传德、陈逢春、郭庭阔相继去抽烟区抽烟。王环跟别人也不熟悉,于是自己站在了楼道口的台阶上,眯着眼睛,居高临下漫无目的地看着院子里一团一簇的人群,两脚不由自主分开与肩同宽的距离,脚尖冲前俩脚平行,双腿微微弯曲,两腹股沟稍稍内涵,提档垂臀,小腹上兜而内部下沉,虚心胸松两肩,头顶百会穴虚虚地上领,背部略后贴而上提。两臂自然地垂于体侧。舌头轻轻顶住上颚,下颌微内收,舌根放松。慢慢微调,既要周身最大限度地放松,又要不前俯后仰左右摇摆。同时还要时身体“九节”轻松活络,特别是胯部。
203的犯人看着王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都以为他又开始魂不守舍无精打采了呢。
姚辰辉说:“你说这小子,这两天刚看着好一些,怎么又萎靡了。完了,完了。”
“呵呵,人家怎样关你屁事,像你这样天天猴精猴精的能有几个!”旁边一人说。
随后,他们几人就开始跟姚辰辉说说笑笑,王环到底怎样也没犯人真正关心。但李传德在抽烟区看到王环这个状态,知道王环是在站桩,于是微微一笑,心道:“好一个武痴!”然后抽烟,跟其他人闲聊。
“我当初在外边也是远近闻名的,从来不欺负老弱妇孺,汶川地震时我还捐款呢。要不是一时冲动也来不了这里。”离王环较近的几个人在那侃着大山,一名矮壮的犯人高声地说着话。其实,犯人心中也有正义感,很少人自认为是真正的坏蛋。
“是吗?你个头不高,但挺伟大啊!但是……从来不低调、不谦虚!你也跟我学学,我参加过汶川救灾我都不说!”另一名犯人开玩笑地说。
“是啊,你家就是汶川的,你自己家的事,你能不救?要说你也够幸运得了,家里人都没事。不过,搬迁过来不珍惜政府给创造的好环境,进到这里来了!”一名了解他情况的人说。
“唉,时运不好呗!工地干活砸死了人,有赔不起钱,偏偏还是酒后违章作业。”汶川人说。
较远一点的一群人聊着出去以后的打算。有一人踌躇满志地说:“现在这种形势下,我回家后把村里的后山包下来,散养些鸡鸭牛羊,种点桃梨果树,开个休闲射猎场,到时候你们有时间就去玩,用绿色食品、生态旅游招待你们。”他在监狱这几年没干别的,尽看些致富杂志了,对农业经济知识有了不少了解。
“哈哈,你倒是挺有想法。我回家就申请低息惠农贷款,买台联合收割机,每年给人收割就够一年吃用花销。”另一人好像也已想好了出去的打算。他在监狱学了农机维修,修理机器都用不着花钱。
再远一点,一个愤怒的声音说:“早上谁又偷用我的牙膏了,大家说恶心不恶心,牙膏也偷用别人的!”
……
王环就这样听着看着院子里的一切。身体站立着就如一根筷子找到了平衡立在了地上。他咪着眼睛,这呼吸和身体的松紧。神情看似心焉,但实际上内心逐渐变得一片空明,周围一切事情都似乎与自己毫不相干,精神似乎要跳出这一时一域的局限。人来人往、声发声灭能够敏锐觉察,却又能够不受干扰。
入狱前在家或学校站桩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行,那时候才能专心一致感知自我。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够在这封闭的区域、喧闹的大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距离前人所说:“空而不空、不空而空、寂然不动、感而遂通。”的境界似乎相去不远了。也许,这种状态的获得与父母双亡了无牵挂,身陷囹圄杂念不生有关系吧,逆境和挫折对于强这来说从来都不是灾难,只是通向成功的磨炼。
正在王环用功之时,突然感觉陈逢春和另外三人的行动有异于他人,他们似乎慢慢地向一个方向靠近。他们几个人的方向交点正是李传德所在之处。而此时李传德身旁有几人正在说笑。同时郭庭阔正距李传德约二三米远的地方跟别人聊天,但眼神时不时地瞟一下李传德。
王环知道肯定要有事发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传德凶多吉少。于是他慢慢走下台阶,向李传德走去。
李传德正在抽烟,突然听见背后脚步声不对劲,就迅速向前抢了一步,转过身发现黑狼右手拿个半头砖向自己冲过来,如果不是刚才躲得快,这一砖就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