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由几位素来阿附他的汉人官员陪同着进了皇宫。
这几位官员一路走一路不住口的吹捧,引经据典地将鳌拜的功勋权柄捧上了天,似乎什么周公、霍光都不足与之媲美。
鳌拜对汉人的学问所知有限,这些典故都听得似懂未懂,但总归是心怀大畅,首次觉得汉人的学问也并非一无是处,这些吹捧人的话听在耳中,远比自己那些粗坯手下说的动听多了。
“小皇帝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事情?为何突然宣召本官进宫?”鳌拜向其中一名官员问道。
那名官员向左右看了看,赔笑答道:“好教鳌大人得知,近来陛下既不理政务,也不愿读书,只是纠集了一班与他年岁相仿的少年侍卫,在宫内玩起了‘布库’。听说有时陛下来了兴致,还会亲自下场试上几手。他早听闻鳌大人‘满洲第一勇士’之名,此次相召多半是要大人指点那些小侍卫几招。”
鳌拜微微一怔,对略一转念,脸上便浮现出一抹冷笑,心中忖道:“究竟是个毛孩子,以为这点示敌以弱的把戏能瞒得过人吗?你尽管装出昏庸的样子胡闹,待到时机成熟,这些事情便是我行乾坤易鼎之举的现成借口!”
几人到了一座偏殿之外,便听到店内人声鼎沸、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其余的几名官员自觉地停步,有一人带着些踌躇之色对鳌拜道:“鳌大人,陛下此刻的情形应该不便被外臣看到。鳌大人自是不用避讳,我等还是暂且留在殿外,等候陛下通传再去见驾。”
“如此也好,本官先进去打个招呼,稍后便让小皇帝传见你们。”鳌拜点了点头,径自向殿内走去,却没有看到身后这几名官员的脸上都现出诡秘之色。
“老臣鳌拜求见!”在门前象征性地扬声禀奏一句,鳌拜也不待里面的康熙回应,便一步跨了进去。
此刻偌大的宫殿内,果然有二十余个少年侍卫穿着紧身依靠相互厮扑为戏,康熙坐在上面笑吟吟地看得正在兴头上,时不时地又与身边侍立的纪献唐讨论几句,品评某人某招的优劣之处。
看到鳌拜未经传唤便直接闯了进来,康熙并不以为忤,反而很是亲近地招呼道:“爱卿来的正好,看朕这班侍卫的功夫练得如何?可堪上阵杀敌?”
对方越是如此,鳌拜心中越是冷笑,笃定对方是有意麻痹自己,以图日后待机发难。因为相信对方存了示弱之心,绝不会因为一些小节而反目,他便不冷不热地道:“老臣自幼时至今日日苦心打熬筋骨,又在沙场千百次出生入死,才有了如今的一身功夫。这些娃娃此时才开始用功,又是在宫内闭门造车,用来博陛下一笑尚可,若说上阵杀敌,那便真是笑话了。”
康熙闻言,一张麻子脸登时涨得通红,却又要生生忍住不能发作,看得鳌拜心中暗笑。
正在对练的曹寅忽地住手,转身带着一脸不忿之色朗声道:“鳌大人怎能如此看不起我们这班兄弟?功夫是练出来却不是说出来的,不知鳌大人有没有胆量下场与我们玩上几手,也让我们这些晚辈见识一下传说中‘满洲第一勇士’的风采!”
“放肆!”康熙作色呵斥,“你这奴才忒也不知尊卑,怎敢当面冒犯朝廷重臣!”
鳌拜已经打定主意用示敌以强来应对康熙的示敌以弱之策,自己表现得越张狂,越能掩盖自己正在密谋筹划的大事。难得有人将狠狠打脸的机会送到面前,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当即呵呵一笑道:“陛下何必动怒?老臣与曹侍卫都是习武之人,彼此切磋也属常事,既然曹侍卫有此雅兴,老臣也愿在君前献丑,以娱陛下龙目。”
康熙勉强笑道:“既然爱卿有意一展身手,朕便在此拭目以待。但大家只是切磋武艺,爱卿须记得手下留情。”
鳌拜傲然道:“陛下放心,老臣省得,绝不会伤了这些娃娃。”
说罢便昂然走到大殿中心位置稳稳站定,向着四周捋臂挽袖围上来的众侍卫笑道:“娃娃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若你们能够迫老夫移动脚步,也便算你们赢了!”
“上!”曹寅瞋目怒喝。
当时便有四名侍卫首先蹂身而上,四双手牢牢扣住鳌拜的双臂与双肩,一起发力后扯,试图合力拉动他移步。
鳌拜微微哂笑,身躯如渊渟岳峙,双臂似铁铸铜浇,任由那四名侍卫连续数次用力,却并不移动分毫。
“去罢!”鳌拜陡然一声长笑,双臂只轻轻一振,那四名侍卫登时一齐向后摔飞,更撞上后面冲上来的数人,尽都摔作了滚地葫芦,一时骨软筋酥爬不起身。
“再上!”曹寅脸色铁青地暴喝。
又是四名侍卫纵身上前,这一次索性不再用摔跤的功夫,或出拳或出腿,一起从四面攻向鳌拜胸腹肩背等处。
“花拳绣腿,怎堪大用!”鳌拜仍是不屑一顾,吐出这极尽蔑视之意的八字评语,身体仍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对方攻击。
“蓬!蓬!蓬!蓬!”有四下重物敲击的闷响同时传出。
那四名侍卫的脸色同时大变,他们也清楚自己的拳脚不可能伤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