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天来感慨一番后,又问邱莫愁道:“莫愁,你们昆仑派对此事是什么意见?”
邱莫愁的脸上现出愤然之色,冷哼一声道:“我大哥与几位长老商议过此事,决定派几个弟子下山,去将张师姐救回山上。√”
禹天来一怔:“那于兄父子……”
话刚刚出口,看到邱莫愁脸上神色,他心中在转念之间便已想通前后的因果。昆仑派是家大业大的名门正派,张莫静是昆仑派弟子,又只是一个女子,他们出手将人救回也无大关碍。但于冕父子身份便太过敏感,昆仑派若是出手将他们一并救走,势将大大得罪朝中那一批因为拥立朱祁镇而上位的权臣,甚至可能招来朝廷的打击。
“莫愁你也不要太过介意,令兄邱掌门身为一派之主,凡事注定要考虑得周全一些。”禹天来已经知道了邱莫愁的来意,先安慰她几句,然后悠然道,“你放心,于兄对我有恩,志强和志敏更是我的弟子,此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邱莫愁脸上的愤色渐渐消散,毅然决然地道:“临来之前,我已经请大哥将我逐出师门,此后无论我做什么事情,都与昆仑派无关。救人的事情,我和禹大哥一起来做。”
对于邱莫愁的烈性,禹天来丝毫不觉意外,笑道:“既然莫愁也要参加,我们便来好生计划一番……”
在龙门客栈的一间密室里,金玉奴正接待一位客人。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中年人,嗤笑道:“谢老五,听说你近来出息了,居然在东厂谋了份差事。今日你大驾光临老娘这小小的龙门客栈,不知有什么指教?”
谢老五有些贪婪地偷瞥了一眼对方惹火诱人的身躯,但作为曾混迹西北一带的独行大盗,他深知这女人虽然美艳,却绝对是一朵带刺的玫瑰,这些年来已不知扎了多少觊觎她美色之人的手,当即勉强收敛心神正襟危坐,肃然道:“在下此次拜访金老板,却是代表敝上与金老板做一次交易。”
说罢,将随身的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提起来放在桌上解开,露出里面的一堆银元宝。
金玉奴的眼睛登时亮了许多,嫣然一笑道:“哟,果然是出息了,出手便是一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说罢,你想要什么?”
谢老五面上现出一抹杀机,沉声道:“不久之后,将有几个人从你龙门客栈经过,只要将这些人永远地留下来,这一千两银子便是你金老板的。”
金玉奴沉下脸道:“谢老五,你该知道老娘接手这龙门客栈以后,只做走私和销赃的买卖,从来都不沾手人命。”
谢老五摆手笑道:“金老板放心,此事用不着你的人,我们自然有人动手,只是要借用你龙门客栈这一方宝地行事,而事后金老板你要负责弄成江湖仇杀的现场。”
“若只是借地方,那还有的商量。”金玉奴的神色缓和了一些,“老娘听说东厂行事向来是肆无忌惮,却不知这次要杀得是什么人,竟然要如此大费周章?”
谢老五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金老板,江湖规矩你应该知道,我付钱你办事,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最好!”
金玉奴却并不生气,左手从桌子下面拉出一个暗格,右臂在桌面上一扫,将的银子扫落在暗格之内,推上暗格后眉开眼笑地拍手道:“好好好,老娘不问便是,总之只要不将这龙门客栈烧了,随你们怎么折腾好了!”
炎炎烈日下,一辆马车在通往龙门关的官道上不紧不慢地行进,马车上做得居然是本该为罪囚身份的于冕和于志强、于志敏父子三人。此刻他们身上穿的是家常衣物,更没有披枷带锁,气色也都不错。
而坐在车辕上赶车的,却是两个官差打扮的中年汉子,在马车的周围,又有五个身形剽悍的大汉徒步随行,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曾率兵往嘉兴的雷通。
此刻那两个官差看到前方距龙门关已经不远,脸上都泛起苦色。他们接到押解于冕父子的差事时,当天夜里便有一个来头极大之人登门拜访,留下一份重礼和一个荣华富贵的许诺,要他们在押解途中做些事情。
虽然他们也颇为敬佩那位于少保的为人,但一来财帛富贵动人心,二来更不敢违逆来人背后的那几位大人物,只稍一犹豫便答应了下来。
谁知两人刚刚押解着于家父子三人出了京城不过三十里,便被这位带着四名心腹亲兵追上来的雷将军截住,他声称已经弃了官职,要一路护送于公子与两位小公子前往龙门关,以报答于少保知遇之恩。
如此一来,在一路上做主的便成了这位雷将军,而他们这两个向来是对犯人作威作福的官差立时降格为仆役小厮,沿途都要小心伺候于家父子。至于先前那件事情,在看到雷通用一柄三十二斤重的霸王鞭将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砸得四分五裂之后,他们便彻底绝了那点心思。
眼看前面便到了目的地,若就任犯人这般模样赶过去定是无法交代,但要提议给于家父子重新穿上囚衣戴上枷锁,他们又实在有些心中打鼓。
后面车上的于冕忽地开口道:“两位请将车辆暂停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