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整整三年的禹天来缓步走上城墙,先与城墙上的众人见礼,然后转向城外面向那高台上的八思巴合掌施礼道:“贫僧天来,见过国师!”
“原来禅师便是近年来名闻天下的‘伏魔慧剑’。人常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今日得见禅师,方知此言不虚。与禅师此等人物为敌,当初贫僧那徒儿伯颜落得败亡之局,却是一点也不冤了。”八思巴双目平静如古井不波,即使提到自己的弟子伯颜,神色也依旧淡然丝毫不见怒色。
禹天来微笑道:“国师过奖。”
说到此处,他转身对虚枕溪、天宝与张君宝笑道:“终于等到了今日这一战,还请三位将这机会让与贫僧罢。”
虚枕溪面上现出担忧之色:“天来兄你当真要独自与八思巴一战?”
禹天来含笑点头:“当初贫僧在闭关之时,便已经说了要以三年蕴养一剑,枕溪兄应该不会令贫僧白白浪费这三年的时光罢。”
虚枕溪与天宝、张君宝面面相觑,当初觉缘遗言是让他们四人联手对付八思巴,但禹天来服用了“无极仙丹”之后,修为进境远远胜过他们三人。当时他言语中已经透露出闭关潜修三年,然后找八思巴单挑的意思。如今事到临头,尽管他们都已不能揣度禹天来经过三年潜修之后修为究竟到了怎样的境地,但对手既是称天下第一人的八思巴,便由不得他们不为之悬心。
天宝知道禹天来平日里最好说话,但一旦做出决定便不容更改,只是他还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师兄,我们四个人一起出手把握会更大一些。以那八思巴的身份,应该不会拒绝我们联手挑战……”
禹天来摆手道:“天宝,我毕生追求只在武道一途,八思巴是一个很难得的对手,这一战将是我武道之途中最的一座里程碑。而且天宝你应该了解我,我既然敢独自出战,便是有了一定的把握。”
天宝见无法令他改变主意,便只能竭尽全力为他保驾护航。他上场与对面的蒙古人交涉一番,然后亲自率领一支精兵出城为禹天来压阵。蒙古军依照方才的约定略向后撤,双方以那座高台为中心遥相对峙。
禹天来拾级而上,来到八思巴对面。
八思巴望着面前比踪迹年轻许多的对手,忽地发出一声悠悠轻叹。
禹天来缓缓拔剑出鞘,微笑问道:“国师因何而叹?”
八思巴摇头道:“贫僧只叹今日之后,天下又少一可做对手之人。”
禹天来可以感应到对手的惋惜发自内心,唯其如此才愈发的可怕,因为这意味着对手已经真正拥有了一颗凌驾于芸芸众生之上的“无敌”之心。这“无敌”之心也绝非狂妄自大,而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但他绝不会因对手的强大而消磨自己的心志,自从踏入似乎永无休止的轮回以来,他已在无数次战斗中将一颗心磨炼地圆融剔透毫无瑕疵。手腕轻轻一抖,他运劲震荡手中“慧剑”,剑柄外侧大环上穿着的六个小环叮当作响,蕴含浑厚真力与玄妙韵律的无形音波向四周荡漾开去,打破了对方渐渐蔓延至整座高台的气势。
八思巴目中露出赞赏之色,但仍是没有丝毫犹豫的出手。修为到了他这等境界,心志已经完全摆脱了情绪的左右。便如当年他准备南下以一己之力镇伏江南武林,绝不是因为弟子伯颜之死而生的愤怒,而是出于蒙古伐宋的通盘考虑。而此刻他虽然欣赏禹天来,也同样不会有丝毫犹豫地出手将其击杀当场。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缓缓抬起又徐徐按下。抬掌之时,八思巴与禹天来之间尚有两丈余距离;掌落之时,八思巴的脚下明明没有动作,两人却已经对面而立,那只手掌轻轻盖向禹天来的头顶。
在战场双方数万人的瞩目之下,八思巴移形换位的身法固是玄妙无比,但他攻出的一掌却实在平淡至极,不仅掌势简单毫无变化,出掌更不见丝毫威势气劲,偏偏速度又缓慢无比,便是一个不通武功的孩子随意乱打一气似乎也比这一掌更有威胁一些。
但身在局中的禹天来完全是另一种感受。他忽觉眼前一花,眼中出现的一只手掌陡然急剧变大,恍惚间化作一只弥天彻地的巨灵之掌,携着足以将一切碾为齑粉的可怕威势向着自己的头顶落下。随着掌落之时,他耳畔更响起开天辟地般的霹雳大响。
“大宗师之威,竟至于斯!”禹天来心中感叹,他知道此刻自己五感所感知到的一切,尽都是被对方精神力量撼动之后生出的幻觉,但这幻觉又是如此的真切,即使明知是假,心神亦不由自主的受到影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守心神不动如山,外驭“慧剑”向上斜挑,剑尖指向对方掌心。
剑掌在似触非触之间,两人蕴聚在剑掌之上的力量如火山般爆发出来。伴着一声轰然打响,禹天来脚下的坚厚木板有三尺方圆的一片塌陷粉碎,他的身形则微向后仰,仿佛狂风中一根身不由己的枯草般向后飞退,眼看便要飞出高台的范围。
在退到高台边缘的一瞬,禹天来左手的锡杖的杖身猛地向下一插,透过坚厚木板又深深刺入木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