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场过后,双方胜负各一,恰成平手之局。
第三场仍是由罡气宗师交手,“魔神殿”一方出战的是七大护法之首的“妖刀”谷玢,而另一方则派出了“少林寺”达摩堂首座“不败金刚”本相。
这一场双方都没有卖弄花巧,不约而同拿出了各自的底牌。无论是谷玢还是本相,都是天下公认最有机会晋级内景之境的武道强者。
双方都对这关乎战局走向的第三阵势在必得,谷玢与本相二人又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彼此知根知底,因此这针锋相对的一战也是意料之中的惨烈。
谷玢用的是七柄形如新月,以气御使破空而舞的“血月魔刃”,本相则用一柄降龙木炮制的丈半长棍。两人以攻对攻相互狂轰近千招,最终还是本相凭借佛门正宗心法的绵醇悠长而生生拖得对手后继乏力露出破绽,一棍生生轰碎了谷玢的头颅。但他本人也遭谷玢临死前的反噬,被两柄“血月魔刃”斩落一臂一腿,以极其惨重的代价拿下第三局。
此战之后,胜负双方尽都心情沉重,收拾了残局之后,立即开始了第四局。
如今“魔神殿”落后一局,若是再败一场,第五局甚至不用再比,形势极为严峻。
“琴仙”古弦怀中抱着一张造型奇特的五弦古琴缓步踱出。古弦成名数十载,如今年龄该以接近七旬,但修为深湛驻颜有术,望之不过三十余岁。披襟散发,形容颇有魏晋名士之风。
他向着对面的禹天来与行痴道:“这一局由本座出手,却不知二位中哪一位愿下场赐教。”
禹天来与行痴对视一眼,却是行痴起身上前一步。行痴看上去约有四十岁年纪,有些日子未曾剃发,头发已经长到寸许长短,身上缁衣、脚上芒鞋都是半新不旧,腰间悬挂了一个硕大的黄皮葫芦。
他合掌笑道:“素闻古尊使这张‘天音五情琴’以海心阴沉木斫身,以无垢软玉剖弦。在尊师手中,可以在一曲之间将听者心智玩弄于股掌之间。今日贫僧有幸,特来领教一二。”
古弦也笑道:“行痴大师为‘醉菩提’,听闻大师将‘菩提园’秘传心法‘菩提禅定’融会贯通后别出机杼,自创了‘醉梦禅功’,称‘醉里乾坤大,梦中岁月长’,与醉梦之间得法证道。今日你我这一战,本座欲以新近谱成的‘迷神七引’与大师的‘醉梦禅功’比试一场。”
行痴笑问:“却不知是怎样一个比法?”
古弦张手一招,有“魔神殿”属下去不远处搬来两块巨大的青石放在场中。他指着相隔四丈相对的两块青石道:“稍后我们便坐在这两块青石上,大师以‘醉梦禅功’守心,本座以‘迷神七引’相扰。若大师心神受琴音影响而不自觉损毁身下青石,便算是本座胜了这一局,反之便是大师获胜。大师以为此法如何?”
“妙极!”行痴鼓掌赞道,“如此斯斯文文地比法,彼此不伤和气,贫僧自然赞同。”
两人说定之后,分别在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古弦是盘膝而坐,五弦古琴便横置于膝头。行痴却是懒散地半座半卧,手中拿着那只大葫芦。
此刻双方首脑皆已下令手下中人离开玉皇顶,远避至千步之外。毕竟古弦的琴音可是不分敌我,若是留在现场必然要遭了池鱼之殃。至于包括禹天来在内的几位武道大宗师,却都留在原地不动,古弦琴音毕竟是针对行痴而发,他们都自信可以护得自己心神不失,绝没有退避三舍的道理。
“大师请。”古弦举手示意行痴可以先做好准备。
行痴拔掉葫芦上的塞子,高举葫芦倒转过来,登时便有一道晶亮的酒瀑从葫芦口中垂泻而下。他张口承接,任由酒瀑注入口中沿着咽喉直入腹中。片刻之间,这一葫芦美酒便已涓滴不剩。
他随手抛掉已经空空如也的葫芦,口中喃喃自语道:“好酒!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果然是好酒啊……”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几不可闻,却是已经沉沉睡去。
古弦见状,双目下垂落在膝头的五弦古琴之上,修长白皙的双手亦按上那五根晶莹剔透、细者如发丝粗者如小指的琴弦。
指动,弦鸣,其声如石上清泉淙淙而流,似乎要一直流入人的灵魂深处。
禹天来在后方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心神浸入一种似醒非醒的莫名境界,既将琴音摒除于心神之外不受其干扰,又仔细辨察其中的玄妙之处。
那琴音初时舒缓悠扬,令人不自觉的便沉浸其中,眼前恍惚看到空山、清泉、明月、古松,耳畔琴音亦幻作山间鸟鸣、林间清风,心旷神怡,宠辱偕忘。
他心中暗赞“琴仙”之名果然名副其实,竟然能够以琴音演化自然灵秀之美而引人入胜。要知行痴修行数十载,武学佛法已入化境。若古弦已琴音幻化世间权、色、名、利等诸般欲念来动摇其心志,必定令他心中立即生出警觉而加以排斥。但对于万物造化之美,却是人都不会生出警惕戒备之心,以之惑人,才是最令人防不胜防的魅惑手段。
禹天来自觉本身占了旁“听”者清的便宜,却仍然多多少少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