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七日上午,夏日炎炎。闻道书院内新建的讲师院内,罗向阳的讲师房中,书墨飘香。
公孙亮和罗向阳说着近日的原委。贾环走之前,留了一封信让都弘转交给他。信中贾环说:若是进了监狱,请大师兄帮忙奔走。附有方案若干。
给罗君子说完情况,公孙亮长叹道:“贾师弟都去了几日,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他知道贾环和荣国府的关系不佳,来找罗君子商量商量。
罗向阳在去年的院试中中了秀才。如今,书院改制,他在读书之余,兼任了书院讲师一职。几个月的休养,他又微微小胖,穿着青色的布衫。琢磨了一会,道:“公孙师兄,咱们去年大水时,所有人都没想着最坏的情况,子玉想着了。他留一封信,只是做最坏的打算。我想,以子玉的聪明,必然有布置。不会有事。”
公孙亮道:“唉,知道是知道。总归是心悬着。”
他和贾环的私交很好。
…
大师兄公孙亮和罗君子商量时,贾环刚好走进宁国府的外书房,扑面而来的就是贾政的一句“孽畜”。这让贾环心中有种“日了狗”的感觉。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原属于贾珍的外书房中,此时坐着五六位贾家的长辈。小的年纪都和贾政差不多。再有贾赦、贾政、贾琏三人。所有的小厮都在外面候着。这显然是秘密会审的架势。
贾环素来是不怕贾政的,截断要骂他的贾政的话头,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不等贾政回应,又向贾赦行礼,“见过大伯。”再向几位贾家的族老行礼,“贾环见过诸位长辈。”他参加过几次贾府的族祭。这些族老看得脸熟,但就认得贾代儒。
贾代儒年纪最老,再加上他穿着读书人的儒衫,比较好认。
贾环和人打招呼,贾政一口气给憋住,顿时气的胸膛起伏。
去年端午节给贾环顶撞,他气了一阵子就过去。他这个庶子性情很刚烈。但这次,他是真怒。十岁的少年给兄长送春-药,致使兄长死亡。成何体统!这么小就搞这些歪门邪道,他日后有什么脸面去见祖宗?
贾家的几名族老贾代儒、贾代修,贾敕,贾效,贾敦都是冷着脸,没人回应贾环。贾代儒冷哼了一声。他是贾府族学里的老师,最见不得少年闹事。
贾赦一身褐色的锦袍,捻须道:“环哥儿,你珍大哥这事到底怎么回事?你把事情经过给我们讲清楚。”
站在贾赦身后的贾琏一阵无语。他敢肯定,贾环绝对给他父亲送了厚礼。这妥妥的是在帮贾环解围。没见政老爷都站起来要打贾环了吗?
贾环正要开口。
贾政不满的大喝道:“孽子,你还有何话可讲?事情还不清楚么?真是气死我。我养了你这不肖的孽障。与其等你日后作出辱没祖宗的事情来,我今日先将你打死了干净。”
贾环没有和贾政强辩,恭敬的低头站着。
贾府里历来教子都是非常严厉。贾琏稍有不如贾赦的心意,就要给贾赦打几下。而贾珍教训儿子贾蓉,更是近似于侮辱。红楼书中第二十九回,贾珍让小厮朝贾蓉脸上吐痰,再质问贾蓉。贾蓉垂着手,一声不敢言语。
贾环心里对贾政没有多少畏惧。但,他今天既然请了外援,和贾政言语争吵,殊为不智。
贾赦历来是不大喜欢他这个假正经的弟弟,心中哂笑,劝道:“二弟,三法司会审也要让人说话。且听环哥儿说说。我这几日听闻似有内情。琏儿,有没有这样的事?”
贾琏还能如何?他可没兴趣为这点小事给贾赦打。应了一声,顺着贾赦的话说:“父亲,我也听府里的下人乱嚼舌头,说些混话。”
“哦?”贾政脸上浮起疑惑,将信将疑。
族老中的贾敕道:“下人嚼舌头,管什么?今日先商量怎么处置他的事情。我贾家少珍侄儿这个顶梁柱,要有多少损失?”这是和贾珍关系好的。
贾政沉吟着。他做人糊涂,但还是讲道理。
贾环适时的解释道:“父亲,给珍大哥送补药,并非是我愿意。当时,珍大哥要800两银子买我在东庄镇上开设的砖窑的五成股份。我要是不答应,他就要找我麻烦。我能怎么办?
升龙培元丹是补药。固本培元。不是春-药。我送药给珍大哥本是好意。当时,我说明了禁忌:服药三个月内要戒女色。琏二哥。神武将军冯唐的儿子冯紫英,我在书院的同学公孙师兄都在场。
珍大哥不听我的,非要服药,又不禁女色,我能有什么办法?”
贾环的理由很清晰:贾珍非要把补药当春药吃,管我什么事?
贾政一贯是不管事,宁国府里不少人都知道的消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当场就愣住,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贾环。推敲贾环这话有几分是真的。贾环的聪明、脾气,他是深知的。贾环会乖乖的给贾珍送药讨好?
贾赦故意咳嗽了一声,说道:“好了,环哥儿,人死为大。有些话就不要说了。”
贾赦这话,话里有话。五名族老的表情顿时就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