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位天眼鬼娘娘不像娘娘,而是像奶奶。
我们一行人进门,首先见到的并不是她,而是佟四根。他像个门童一样守在那里,起初见有人进门,还受了一点惊吓,但见是我们后,便笑脸相迎。他说,是天眼鬼娘娘命他在这里替她的守门童女执勤半天。
真够会巧使唤人的,难不成你做事还收费?
我腹诽,目光四处寻摸着这位抠门娘娘,很快地,在房间的正中央见到一位有如蜡像一样的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她头上戴着金色的头冠,像清朝皇后的帽子一样,但并不是黑色毛茸茸的,而是金黄色一闪一闪的上面镶嵌着细碎的钻石,顶上又插满了金色的花朵,看上去很稀有珍贵。
至于头冠下的脸,美归美,但仍可见白细的脸上尽是皱纹,并且已发福,圆圆胖胖的脸,细细的只有一条线一样的弯眉,眼睛也是细长看不清瞳孔,嘴巴也一样。我心道,这位奶奶未发福前,应该是葫芦娃里蛇精一样的面孔吧?
她的衣服也十分美丽繁复,金色宽大的衣袍遮盖了肥胖的身体,手也和脸一样肥肥的,但很白很嫩的样子。
我们在观察她,她却并不看我们。目光只注视在已经走到她身边的佟四根和刚刚进门的冷凝脸上,在他们两个人脸上使来回交替。
“就是这两个孩子?”难以置信的是,鬼娘娘的声音意外地非常温柔好听,细细绵绵的,像一个可亲的长辈,却有着与她的面孔不相符的悦耳,蒙上眼睛不看只听,会以为眼前坐着的是个三四十岁,温柔美丽的少妇。
陈半瞎跨上前一步,一抱拳,道,“正是。”
天眼鬼娘娘眼帘微微垂了下,就算是点头了。实际上,我也怀疑她这一脑袋黄金,脖子还能行么?
“娘娘,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陈半瞎不知从哪变出来一个小黑匣,必恭必敬,双手举到娘娘面前。
那天眼鬼娘娘也不推辞,由一旁一个男童接过来,抱在胸前,转身背对着我们,对着娘娘打开了那匣子。娘娘眼前顿时一亮,手上比划了个动作,那男童将匣子又合上了,径自走进了内室,消失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你们去,躺到那里。”天眼鬼娘娘指了指进门便可得见的一面白色轻纱帐幕,帐幕下有张床,很是宽大,足以令在场所有人都躺上去还绰绰有余。
佟四根和冷凝这下反而不怕了,乖乖并排躺在那里。我一下似曾相识的感觉袭上脑海,两人这样子,不正像在佟宅的棺材里一模一样么?
忽然,天眼鬼娘娘在我们毫无防备之际,从自己的座位上一跃而起,漂浮旋飞到两人头顶上方,身上的衣服和头上的皇冠顿时射出万丈光芒,照耀着两个孩子周身。
“不要睁开眼睛,你们也会看得到的。”天眼鬼娘娘这话自然是对着躺下的两人说的。
而其他的人,已不知该看她还是看自己的两个同行的同伴了。
“啊!她?”
“嘘!”
刚刚,我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天眼鬼娘娘布满皱纹的额前,突然慢慢浮现了另一只竖起的眼睛,起初像是画上去的,然后像是长上去,原本就有的。并且,原本是闭着的,现在已经在我们的难以想象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睁开了。
那只眼睛也异常美丽,美丽到诡异。
鬼眼娘娘低下头,眼里的光照射到佟四根和冷凝的脸上身上,包围着他们的帐幕开始显现了许多模模糊糊的景象。很显然,他们的记忆已经透过鬼眼娘娘的天眼一目到达了帐幕,开始呈现在我们眼前了。
这他妈不是光么?
我腹诽,只是心里刚刚想到,就感到一股刺眼的光芒照射在我脸上。我眯缝着眼抬头,果然,鬼眼娘娘那“眼光”已移到我脸上。掌嘴啊,我真是敢乱想,她那双鬼眼连记忆都窥得到,心里的意念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看我干什么,看帐幕!”鬼娘娘还是那道好听的声线,话里却好象嘲讽着我们的少见多怪。而实际上,真正少见多怪的也只有我自己而已,楚钺和陈师傅早就放下了高昂的脑袋,转头平视帐幕看电影……不,看真相了。
我揉揉发酸的脖子,也看向帐幕
这是一个学校的操场,三两成群的学生在做自由活动,踢球,跳绳,丢沙包……突然,镜头由远至近拉到一个羽毛球场地上,一对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在打球。他们打得很开心,技术不算好,但偶尔有个得分,漏接就开始相互埋怨嘲笑,也开着对方的玩笑,聊天。
我想,除了陈半瞎这种不解风情的老光棍,谁都猜得到,这是一对青梅竹马的学生情侣。
但当镜头分别停留在两个人脸上的时候,我们都不再像看电影的表情了这一对小情侣竟然是佟四根和冷凝!
我忽然想,也许其实,看到这一步,有些事就已经得到解释了。
我们继续看下去场景切换到火车站,一个有点破旧的车站。两个年轻人都穿着白色衬衣和黑裤子,青春洋溢,风华正茂。一人拖着一个行李,说说笑笑地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