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一点点的加深,金鸿的心也如这夜色一般渐渐的暗了下来。
如果说,只要你蒙上双眼,淡化自己的心境,就能走出仇山,那这茫茫恨海,又要怎么过去?
仇山有崖,眼不见,心不烦。
恨海无穷,纵使你能避免和一个人起冲突,却总不能避免在心中产生恨意。
若要一个人心中无恨,只有两种情形,一种是未经世事,一种是看破世事。可是金鸿早已踏入这茫茫红尘,经历了不少世事。要她看破世事,她还是一个年少的姑娘,她能做到吗?
她做不到。虽然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恨海是一片清水,但在她心中,早已认定那就是恨水。而对孝隐来说,作为孝娴孝逸的兄长,他的心早已成熟,却又未到看破世事的地步,他更难做到心中无恨。
心中无恨的人,其实不是人。
所以那撑船的船家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算个人,只是此刻他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孝隐金鸿,天下有太多的怨心需要他来搜集。若无怨心,就无恨海。没有恨海,那他也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所以他一直催促金鸿孝隐赶紧上船。
只是此刻孝隐金鸿又如何敢面对这茫茫恨海,一入恨海,想要抽身而退那就不随自己的意愿了。
磨蹭许久,金鸿礼道:“我们还是自己想办法找条出路吧。”
船家道:“一入仇山,必渡过恨海才有出路。”
话音未落,忽听一人咤道:“是么?有仇若不报仇,而一味寻求心理上的苦渡,这是自欺欺人的做法。”
孝隐金鸿急回头看去,却见身后三人。头前一人青衣袅娜,眼若流星,手持一柄四尺长剑,剑透丝丝光环,人既倾城,更有天人风范。后边跟着两人,正是孝娴孝逸。金鸿大喜道:“原来是你们,这位姑娘天姿国色,体态轻盈,想来就是让卿怜牵挂的慕容姑娘了。”
孝娴道:“没错,她就是卿怜要寻的慕容流沙。”
流沙拱手道:“不敢。”又转换口气道:“你二人为何胡走乱闯,误入千山岭绝地?若非你手中珍珠伞引路,就连我也寻不到你们了。”
金鸿诧异道:“哦,你是说你是靠我手中青伞找到我们的?你既和司马卿怜一样是世外高人,想必也能领会这宝伞的诀窍,不知可肯告诉我这宝伞的开启法门。”
流沙仔细端详一阵,轻叹道:“此伞乃是虚无大神送于金雀仙子抵御外敌的武器,内藏先天玄机,可探过去未来,又能使绝境生命立地重生。若要开启这玲珑珍珠伞,还需依仗自身智慧。我已久不问世事,并没有开启宝伞的法门。”
四人听了,各自诧异,孝隐急追问道:“你是说这宝伞本是虚无大神的武器,你既非鸿蒙世界的人,如何又晓得这些事物?”
流沙回道:“据此西南百里,有坛曰神风坛,乃是神王时代斑狼王起兵立誓的神坛,坛中有诸多典籍,我曾看过关于这玲珑珍珠伞的记载。”
金鸿喜道:“既有记载,姐姐可肯带我去看看。这千山岭玄妙,定有道不尽的奇怪故事,我正想去一饱眼福。”
流沙笑道:“姐姐,这个称呼我倒是很久没有听到了。你既有兴趣,我先带你们脱离这仇山恨海。这仇山恨海邪气丛生,久必遭其腐蚀。”
金鸿大喜,待回头向那船家告别,只看到茫茫一片清海,哪里还有船家的影子?
或许,那船家原本就不存在,每一个心含怨念的人,何尝不想有一个能苦渡自己脱离恨海的人?
只是此刻,能帮助金鸿脱离这仇山恨海的人,并不是一个船家,而是眼前的慕容流沙。流沙轻轻抽出宝剑,剑透丝丝光华,炫彩夺目。流沙暗凝真力,激起一阵旋风,要将众人托起。金鸿的珍珠伞和孝娴的琉璃晶感受到流沙祭起的神风,各自颤抖不停,不时透发阵阵光环,抵挡流沙的真力。
流沙正专心祭风,感受到孝娴金鸿的阻力,厉声叱道:“区区小物件,也敢阻我神功。”孝娴金鸿正不知所措,忽见流沙神剑一抖,两道神芒透体而出,直射向琉璃晶和珍珠伞。琉璃晶感受到来自流沙的威力,奋力抵抗。只是琉璃晶新近开启,未能发挥潜能,又如何阻挡流沙的真力。抗了一时,琉璃晶渐渐平息。金鸿的珍珠伞原本属风,又得流沙真力灌注,振奋跃起,张开伞幔,光彩闪耀。伞中千奇万象,闪动着千万个珍珠大小的景象,景象中山川草木,人兽虫鱼,应有尽有,恰似千万个无穷世界。
众人看得呆了,却听金鸿赞道:“原来这就是开启珍珠伞的法门,姐姐定要教我。”
流沙喜道:“我原本也不知道,竟在无意间开启这先天至宝。既有这件宝贝,要离开这仇山倒也容易。”
言毕流沙收剑回鞘,将真力灌注珍珠伞中,那伞极速跃起,搅动一阵旋风,将众人轻轻卷起半空,摇曳着向远方飘去。看着脚下黑白相间的仇山恨海,金鸿无限感慨,不觉轻轻唱道:(词调为《天香引》,选自《天邪战鉴》男主主题词)
又一年聚散无常,几多欢笑,几多荒唐。赤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