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非墨虽不被项仲所伤,但那日参照《天疗诊物》古法,回血闭气,这样引玄机血自己回血调补,对掌居然闭气没有吸玄机精气,此法虽然冒险但还是保住玄机神志性命,但是确实伤身,群敌来攻他又一心帮御风解穴,内力大伤。一重气断,一重血止,要不是东方婆婆早有准备,真是必死无疑。
调整半月竟不见好转,气息微弱,苍白透了,乌鱼和婆婆都很担心,却怕御风伤心,一味瞒骗,其实御风见哥哥形势不好也略懂些,这几日都不怎么疯玩,就守着哥哥身旁,婆婆见他这样,怕非墨睁眼更添悲伤,便打发他出去,让乌鱼日夜守着。
那乌鱼本是江南才子余怀与名妓乌茜茜所生,乌茜茜对余怀情深意笃,那余怀却是朝三暮四的浪荡子,乌茜茜怀了乌鱼寻到余怀府上,不想那余怀早就有了夫人,夫人刻毒地羞辱了她,那余怀本就是个软弱的书生,最怕老婆,面对悍妇泪眼涟涟道:只与乌茜茜逢场作戏。乌茜茜悲愤含羞,生下乌鱼之后便是破罐子破摔,专找余怀同僚,可怜了乌鱼,处处遭人嫌恶,孤苦无依,乌鱼五岁发烧不止,无人看管,硬是烧成哑女,一个人整日流落街头,东方明珠见她可怜便收在门下,这女孩乖巧懂事,最后识得庄非墨、庄御风兄弟,三人一起长大。东方葵在世的时候医治过乌鱼,其实现在乌鱼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了,只是她年纪稍长便知道了自己母亲是做什么的,羞耻不已,也便不再说话,旁人还都以为她是哑女,就连庄非墨、御风都道她不会说话。
乌鱼就这样一直守着非墨,每日与他擦身、洗脸,见他久久不醒,担心不已,这日婆婆打发御风出去,乌鱼知觉无人,便细细端看庄非墨眉目,脸色苍白,眉头紧锁,乌鱼轻轻用手拂过轻声道:公子,可是疼得紧。乌鱼本不习惯说话,说起来也是缓慢,声音轻若鸿毛落地,庄非墨被这手指触到,正欲睁眼,却见女子声音,便装着昏睡。
乌鱼又道:这样救我,我该怎么报答公子?说完便皱起了眉头,抽回手望着那张昏睡的脸像想起什么来似的,更加小声道:第一次这么仔细瞧公子的脸,小时候我老问我娘爹长什么样子?娘总是颠三倒四,有时候说爹长大俊雅异常可是个美男子,有时候说爹长得龌龊肮脏,我第一次瞧见御风的时候,便想着我爹可能就长御风那模样,之后又瞧见公子,反倒觉得我爹更像公子那样。说完像是做梦一样,拉起庄非墨的手道:公子,等你醒了,我便告诉婆婆,以后你去哪里我便跟去哪里,服侍你一生一世。乌鱼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说了这么多很吃力,很多时候都要停下来想一想,慢慢腾腾说完,自己反倒觉得不好意思。
庄非墨听到“一生一世”,心里感动不已,清声咳了一下,乌鱼紧忙住嘴,用手拍着胸口,庄非墨睁开眼睛,乌鱼紧忙扶他起身。
见他醒来,乌鱼开心不已,不知是激动还是羞涩,她笑着不知怎么办,只是盯着庄非墨一个劲的微笑,庄非墨睡了几日,睁眼见到乌鱼心下也是欢愉,伸手拉过她,瞧了瞧道:真的全好了?
乌鱼点着头,还是淡淡的笑,庄非墨又咳起了,乌鱼紧忙拍着他的胸口,庄非墨止住咳嗽道:鱼儿,去拿杯茶来,我渴。
乌鱼这才恍然,转身去拿茶,庄非墨一口气喝完茶,问道:婆婆和御风呢?
乌鱼用手比划,出去了。
庄非墨低头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乌鱼见他不言语,打着手语,继续问道:公子,要不要下床走走!你睡了很久。
庄非墨点头。
乌鱼搀扶着庄非墨,两人上了阁楼,乌鱼见厅中的五足熏炉冒着烟,闻着却是一股子甜香腻味,赶紧换了青竹叶,煮上茶。
庄非墨坐了下来,心里平静和乐,刚要翻过诗卷,乌鱼急忙走来夺过那本《沧海诗话》,眼神里满是禁止,庄非墨知道,她怕自己劳累,浅浅笑了,问道:你好久都没练字了?
乌鱼这才想起了,自中毒之后再也没有练过字,点了点头,用手比划道:公子写几个字,我练字吧!说完眼里满是期待和兴奋。
赶紧研磨,洗笔,庄非墨坐了下来,想了想道:这次写阙词,你描摹可好?
乌鱼浅笑点头,低头研磨,细碎的一缕头发划在耳边,眉头好看,庄非墨望去,笑了起来,起笔道:危楼高阁,细水碧浪,谁道情阔天更高?暖心尤怜岁月唠,静渡可颜人小小,闻君说到老,心欢闹,尘世扰扰,偏爱静悄悄,执念为子画眉偿,乌云不碍空,何须言衷肠!
写完之后,乌鱼拿过,心里默读,轻轻吹干,便坐下写临摹起来。
庄非墨观看,乌鱼认认真真地写着,抬头见庄非墨看着,越发认真,写了一会,便见婆婆和御风回来,婆婆见非墨起来,见精神好些,伸手把脉,见脉象平和,终于放心下来,道:原这朝暮菌效用还是大益,前几日总不见效,我将铁皮石斛与朝暮菌并用,更是不见好转,怕是两者药性相克,不敢多用,昨儿让乌鱼单用朝暮菌,不想今日好了很多,多会醒的?
庄非墨笑道:起了半天了,鱼儿煮茶都喝了两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