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秋季将过,宫中突然传来瑾惠妃的消息,让她陪着去应国寺上香,宫储冰应下,便开始准备一切事宜。
瑾惠妃去应国寺是给皇上祈福,瑾惠妃穿着素衣,宫储冰亦穿了身素色衣衫,极为素净。
向瑾惠妃见礼后,她端详宫储冰两眼道,“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看着瘦了些?可是最近太过于忙碌?”
“不曾忙碌。瘦些也好,显得精干!”宫储冰与瑾惠妃坐在马车里,笑着回答。
应国寺在离城以南,一个时辰左右的车程,上山有九百九十九台阶,马车没法上门,男女老幼,凡入寺上香者都要自己走或坐轿子上山。
瑾惠妃带上惟帽,待婢女打开车帘,宫储冰跳下马车,扶着瑾惠妃慢慢的下了马车。
站在山脚,仰望青翠葱郁树丛间的林荫小道,宫储冰只觉得恍如隔世,那些石阶和木阶,她的记忆中是有,可是那都是前身的记忆,她四年都未曾来过这应国寺了。
瑾惠妃牵着她,趁着侍卫牵着马车去旁边客栈,瑾惠妃简单的说着应国寺的地形,温声道,“时辰还早着,咱慢慢走,累了就休息会儿,如何?”
看她满脸慈爱,宫储冰点了点头。
应国寺香火鼎盛,路上遇着不少上山上香的夫人小姐以及打扫石阶的僧侣,瑾惠妃和宫储冰一一颔首施礼,上山的路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路过一处清泉池时,宫储冰忍不住转头望了过去,池子里的水清凉见底,隐射着淡淡的黄光,盛传是佛祖修行时的征兆,清泉水能治百病,路过的人都会过来饮一口以求无病无灾。“冰儿,平安池到了,咱过去休息会儿,顺便掬一捧泉水喝。”瑾惠妃细声和宫储冰说。
过了一会儿,瑾惠妃又柔声道,“冰儿,你喝些,有佛祖保佑你平平安安,娘心里安心些。”
宫储冰笑着点点头,眼眶却有些湿润。默不做声的来到了池子边,前倾着身子,手顺着石缝中流出的水流向下,平摊开手掌,鞠了一捧凑近嘴边,狠狠的喝了一口。
前世的她,在奶奶死后,与父母决裂,一个人在社会中摸打滚爬,若不是后来遇上师父,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温情。
如今苍天怜悯,她穿越至此,遇到了爱子如命的瑾惠妃,还有一群疼爱她的人。
宫储冰喝了泉水,两人休息会儿继续往上,到山顶已是晌午了,山里雾气重,山间更冷。
应国寺大门金碧辉煌,金灿灿的,然而后门处却静悄悄的,毫不起眼,已经有管事的打过招呼,有位僧侣站在门口候着,宫储冰记得他,智慧,应国寺的守后门的,平常,有夫人小姐上山居住,皆是他招待的,性子古怪,他眼中没有达官贵人,没有百姓,皆一视同仁。
宫储冰中规中矩的双手在胸前合十道,“家母与二人会在这应国寺住几日,一切有劳智慧师傅了。”
“施主客气,里边请。”
入了应国寺后门是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绿竹萦绕,五步一景,十步一庭,煞是幽雅别致。
往里是二门,二门左侧有间屋子,里边是横竖几排的柜子,里边叠放着被子褥子,自己去屋里取,再往里,就是独立的拱门和小院子,宫储冰回眸看着瑾惠妃,“母亲稍等,我与木兰去屋里拿换洗的枕头被子。”
应国寺僧侣多,而这处管理的只有智慧一人,平日有自恃身份的人大吵大闹,为了住处相持不下,结果被应国寺执法主持逐出应国寺,且一辈子不得上山。
那次事情后,大家不敢仗着这处只有智慧一人为所欲为,来的人都恪守寺规,安分守己。
智慧坐在一门边的莲花凳子上,盘腿而坐,像是在打坐,宫储冰好笑,慢悠悠走了过去,戳了戳智慧耳朵,小声道,“你打鼾了。”
话完,便看一双深沉的眼目不转睛望着自己,宫储冰淡然一笑,重复道,“我听着你的鼾声了。”
智慧的脾气出了名的古怪,性子阴晴不定,有人说智慧是因为在应国寺人缘不好才被派来这边守门招待后宅妇人的。
以前宫储冰不明白,不过现在她可不会再同那些人一般,对智慧有偏见。
“老僧坐着打坐,施主为何污蔑老僧?”
“我说的可不是这会儿,而是方才开门的时候,我自小耳目过人,不会听错的。”宫储冰颇有深意的一笑。
智慧抬起头,多看她两眼,满意的笑了起来,“来寺里上香祈福之人,多怕多说了话语,惹恼了一干僧侣,得罪了佛祖。你倒好,偏偏要说出?”
“佛祖和师傅可不是小气之人,且佛祖莲下荷花朵朵娇艳欲滴,说不准我这一说,佛祖反而会感激我呢。”宫储冰眯着眼笑着看向智慧,目光打量着殿内的佛祖相。
“其实你睡觉也没什么的,佛祖也常常睡觉,所有很多时候都听不到大家的祈求,年年都有干旱,水患,雪灾,疫情,所以,佛祖才没那个心情管你睡觉不睡觉呢。”
智慧突然来了兴趣,松开腿,站了起来,眼里含着促狭,“听你一番话,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