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剧院楼上的办公室,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跟剧院风格奢华的大厅完全不同,办公室的装饰十分简洁。房间正中有一组黑色的真皮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位仪态优雅的中年绅士,他拄着金属拐杖,身穿银灰色的高级西装外套,看起来慈眉善目非常和蔼。
看见薛枫进来,他立刻拄杖慢慢地站了起来:“薛先生,等你好久了,……这一位就是宋瑾吧?”
薛枫客气地为宋瑾介绍:“这位是锡林公立大学建筑学院的莫清源教授,他是你叔叔多年的好友。”
宋瑾跟他握了手:“您好。”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这位教授,莫清源仪态儒雅,风度翩翩,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看起来根本不像那种心胸狭隘,喜欢跟年轻人争权夺利的老头子。今天的记者招待会,苏暮夜担任发言人似乎也没有给他造成什么打击,学院的人事纠纷在校园论坛被谣传的这么可怕,宋瑾还以为莫清源已经气得摔桌子血压升高吃保心丸了。
但或许,莫清源只是深藏不露。
旁边传来游戏的电子音乐声,宋瑾转过头,发现原来墙角的单人沙发里还坐着一个人。
那人染发耳钉,穿着破洞的黑色皮装,眼圈和嘴唇都涂成非常诡异的紫黑色,正是莫清源的独子莫思欢,那个在校园里搞摇滚乐队的非主流杀马特。据说莫教授老来得子,夫人当年难产去世了,他很宠爱这个唯一的孩子,结果就把他彻底养歪了。
莫思欢在锡林公立大学里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名人,他的摇滚乐队有一小撮狂热的支持者,同时反对的呼声也很大。校方还曾经讨论过是不是要把他开除掉,看在莫教授的面子上才网开一面。
莫清源没几年就要退休了,如果成为宋子瑜的接替者,他就能得到返聘,继续留在大学里给他的宝贝儿子兜底。出于这个理由,他必须跟苏暮夜竞争然后胜过他,为了这个熊孩子,年近花甲的爹也是操碎了心。
宋瑾和莫思欢年纪相仿,本来想跟他聊几句的。但是那家伙塞着耳机打游戏很专注,有人走到他面前都不知道,宋瑾也就只能作罢了。
另一边,薛枫在问莫清源:“刚才的记者会怎么样了?那个苏暮夜真是叫人不省心。”
莫清源指了指办公室里间一扇关上的门:“已经把暮夜喊过来了,剧院主管在跟他谈话,院长他们还在楼下安抚那些记者。”
薛枫叹了口气:“你们打算怎么给他兜底?”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我们也没有思想准备,”莫清源苦笑,显得十分为难,“如今,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编下去,说子瑜确实病逝了。只要谋杀案的消息不泄露出去就好,其他的也不能奢望太多。”
“——你还想奢望什么?”
这时候,另一边传来苏暮夜冷淡的声音。
他站在门口,剧院主管跟在他身后。主管是一位模样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子,她在后面为难地对薛枫和莫清源摇了摇手,看来谈话进行的并不顺利。
苏暮夜看着莫清源:“你难道不应该很高兴吗?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刚才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拱手奉上了。今后,你就是锡林建筑学院的首席教授,这不就是你的终极梦想吗?”
莫清源温和地笑笑:“暮夜,你怎么这么说话呢,自作主张的是你自己,我又没逼你。再说,你从这件事里面获利也不小,我知道你一直忍耐着学院的各种规章制度,你觉得自己的能力被束缚了。但现在,拿到宋教授的遗产以后你就能远走高飞,去国外发展,首席的位置对你已经没有吸引力了。正因为这东西对你没用,所以你才把它大方地让给我,难道不是吗?”
苏暮夜冷冷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扔在桌子上:“是吗,你没有逼我?”
信封上没有写字,薛枫小心地拿起来打开,看见里面装着几张打印纸。他看了几眼,立刻脸色大变:“这……这是给警方的检举信?举报苏暮夜是谋害宋教授的凶手?!”
苏暮夜脸色冰冷:“这封信的字体虽然是打印的,但用纸是来自于我们建筑学院印刷室的特种纸。我已经调查过了,莫教授,最近三天你似乎很不正常的到印刷室去领过很多纸?你在忙什么呢?”
莫清源神色如常,微微含笑着:“怎么,好像你认定这信是我寄的?我领什么东西是我自己的事情,但你到底是不是有嫌疑,又有多少人看你不顺眼,你本人应该是最清楚的。要是你这一次能自证清白,不如就带着子瑜的遗产离开锡林吧,今后,学校和剧院我会替你们经营好的,不必担心。”
宋瑾看着他们的争执,脑子里迅速被这些新涌入的信息给塞满了。
终极梦想?束缚?检举信?嫌疑?
但是,他在混乱中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提声问:“你们等等,为什么苏暮夜也能拿到我叔叔的遗产?我才是继承人啊!”
瞬间,房间里寂静了。
苏暮夜和莫清源的争执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这突然而来的寂静显得非常突兀,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