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非常安静,学生们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情,锡林大学的图书馆是对外开放的,因此馆里也有不少外来人员,暑假的时候还会有孩子过来玩。这栋建筑物出自莫教授之手,也算是他的代表作品,古典优雅的设计充满了浓厚的学术气息,在国内的建筑领域也颇受赞赏。
宋瑾原本并不懂得现代建筑方面的艺术鉴赏,但在见过叔叔的锡林歌剧院和苏暮夜在后山设计的别墅以后,他对这间图书馆的感觉就很一般了。他们是品味高尚的艺术家,而莫教授只不过是一位略有经验的工匠,他的天赋平平,如果不是利用了各种手段辅助自己上位,恐怕很难有今天的地位和名声。
能一步一步爬上来,他走的是另一条路。
宋瑾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他做得太过火了,已经失去了身为人师最起码的道德素养。学校陈年积累的歪曲风气,必须得有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出现。
在图书馆的社科区,黄穗正独自坐在那里。那是图书馆人流最少的一个区域,位置也很偏僻,平时不太会有人来。
黄穗是一个长相和善的女孩,锡林本地人,母亲去世得早,父亲重病在床,家庭的经济情况很拮据,据说当年她本来是不想考大学直接进入社会工作的,希望早点挣钱补贴家用,后来被高中的老师劝解很久才改变主意,想不到高考超常发挥,进入了锡林大学最热门专业之一的建筑系。
建筑系的学习压力不同一般,日常开销也大,黄穗很快就后悔了。她想转专业但是一直没成功,留在建筑学院郁郁寡欢的,成绩也一直没什么起色。
转变似乎出现在前年,她的同学温岭溺水身亡,也就是昨天晚上莫思欢对宋瑾提起的那件意外事故。
温岭是黄穗的高中同学,两人虽然不是亲密朋友但也认识了很多年,关系还算不错。温岭去世以后,黄穗的经济情况就慢慢好转起来,当然大家都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因为很多人都知道黄穗的额外收入来自莫教授,跟温岭完全没关系。
黄穗虽然成绩不算出色,但因为做事踏实为人老实,老师们都很喜欢她,她也因此得到了莫教授的赏识,闲暇时间会帮他画一些简单的设计图。莫教授给学生结算的劳务费一向很慷慨,黄穗在其中获得了不少利益,这份兼职很快走上了正轨,而且接的活越来越多,时至今日黄穗也经常在为莫教授帮忙。
这种事情在学生之间太常见了,但不谈教授给予的私活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所以,虽然黄穗很忙,但她具体拿过多少钱,帮莫教授做过多少不记署名的项目,完全没有人知道。
不知道也无所谓,这种半公开的兼职项目早就是学生的日常之一,根本没人觉得稀奇。宋瑾也是经过了莫思欢的提示才警惕起来,黄穗和死去的温岭相识,昨天他虽然没有跟莫思欢直说,但是他怀疑,会不会因为黄穗知道什么,莫教授为了封住她的口,才给她各种优厚的待遇?
他站在远处默默看着黄穗,她正低头非常认真的写着笔记,一点都没注意到宋瑾的存在。距离上午的专业课开始还剩半小时,宋瑾鼓起勇气走了上去。
他走到自习长桌旁边,礼貌地轻声说:“抱歉,能打搅你一下吗?”
黄穗抬起头,她的表情有些含蓄,相貌温和清秀,是一个学校里随时可见的老实学生。她看看宋瑾,起先有些疑惑,但很快似乎在他脸上发现了某些眼熟的相貌特征:“你是……?”
“我是宋教授的侄子。”宋瑾跟叔叔长得有些像,一看就是同家人。
黄穗点了点头,显然也相信了他的身份,态度变得缓和了一些:“你好,沈老师昨天跟我提起过你。”
宋瑾没想到沈老师办事这么周到,这也省去了他说明的功夫:“多谢沈老师了,那,你马上要去上课了吧?我就节约时间,直接问吧,我想以叔叔的名义在你们学校成立一个助学基金会,为他留下一点纪念,请问你对这个计划有什么想法吗?”
黄穗似乎兴趣不大:“目前学校的现状我已经很满足了,给不了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宋瑾又问:“如果成立了基金会,说不定你就不用帮莫教授打工了,这样不好吗?”
黄穗奇怪地看着他:“打什么工?你说勤工俭学?我付出劳动然后得到报酬,这没什么问题吧,我并不想像一些懒惰的学生那样,写一份生活贫困申请书,然后就躺着等学校发钱给我用。或者,你觉得我是那种好吃懒做的人?”
宋瑾被碰了一鼻子灰,努力解释着:“我的意思是,你这些年的劳动付出,跟莫教授给你的报酬不对等吧?你本来应该得到更多。”
黄穗的脸色微微一僵。
她收拾东西站起来:“我得去上课了,你去找别人聊这事吧。”
宋瑾不甘放弃的追问:“你是不是温岭的替代品?”
黄穗突然转身尖叫起来:“你闭嘴!——”
她猛地一扬手,一本厚厚的词典飞过来狠狠砸在宋瑾的脑袋上。宋瑾只觉得前额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捂住伤口,感觉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