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以后,宋瑾从昏迷中慢慢醒来。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眼前模模糊糊的,好像有无数小黑点在飞舞。鼻腔里传来一种陌生的刺激气味,硬生生的让他清醒过来,他在那股难闻的气味中勉强渐渐恢复了神智,抬起头懵逼的朝周围看了看。
他似乎是在一间实验教室里,正方形的房间里摆着十几张椅子和试验台,他就趴在其中一张实验台上,就像上课在打瞌睡的学生似的。
他怎么会在这里?
勉强回忆了一会儿,宋瑾只记得自己告别了黄穗,独自在小路上走,刚在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找其他学生的时候,就……
对了,有人袭击他。
他的后颈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然后就晕过去了。
宋瑾摸了摸后颈,那边后脑的位置鼓着一个包,但好像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今天是彻底倒了血霉,前额刚被黄穗砸出一个伤口,后颈又被砸出一个大包,前后都是伤。
回去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被宋幽责怪呢。
宋瑾叹了口气,站起来。
他搞不清楚状况,这是在哪里?是谁袭击的他?袭击他以后为什么没有进一步伤害他,反而把他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来?
宋瑾走到窗前向下眺望,这里是三楼,底下是一处花坛,从这个距离跳下去是不行的。但他确实还在锡林大学里,从这里距离不远就能看到曾经发生火灾的那栋教学楼,而在楼下,偶尔有学生来来往往,大喊着向他们求助的话,他们一定会听见的。
所以,为什么要把他放在这样一个随时都能逃走的空间里?
宋瑾觉得很奇怪,他想了想,暂时放下呼救的想法,反正想喊什么时候都能喊的。他离开窗户走到门口,推了推,发现门居然也没有反锁,他直接开门就可以出去了。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啊!
是谁在玩这种恶心的把戏。
门旁边贴着一张纸,宋瑾看了看,是一张通知。
上面写着因为通风设备损坏,第五解剖实验室暂时停止使用。普通专业课程转移到隔壁的第六解剖室进行,选修课实验暂时停止,什么时候恢复另行通知。
宋瑾看着那张通知,突然头皮有点发麻。
也就是说,这是一间医学院使用的解剖室?
那他刚才闻到的那股刺鼻的难闻气味该不会是……福尔马林?
他转头看看,刚才没有注意到,现在他才发现房间周围到处都是柜子,柜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药水瓶子,瓶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呃,人体器官。不仅是柜子,窗户旁边还有两个大池子,池子里面翻腾着颜色怪异的福尔马林药水,水底下隐约可见半腐烂的解剖用人体。
宋瑾浑身发毛,他远远看着池子和那些药瓶,头发都快竖起来了。难道是哪个有毛病的在恶作剧,把他打晕以后再运到这间教室里来吓唬他?不可能啊,谁这么无聊。扛着一个昏迷的人在校园里走是要担很大风险的,在明天就要举行剧院落成典礼的这种特殊时候,学校里到处都是人,谁会冒险干这种无聊的事情,被人抓起来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所以,原因只有一个了,他被带到这里来是有理由的。
然而宋瑾想不出什么理由,这地方都暂停使用一阵子了,桌子上都在积灰,整个房间除了可怕还是可怕,能有什么特殊含义?总不会这是什么犯案现场,有线人不敢当面找他,只能带他到这里来,让他自己调查?
谁这么重口,非要在一堆尸体的包围里犯案!
宋瑾很想拉开门直接逃走算了,但又很不舍得。刚才跟黄穗谈过以后他全面了解了建筑学院的情况,知道有很多学生像她一样肚子里藏着秘密又不敢说,在学校里过得很压抑。如果真是有人想偷偷告诉他什么秘密,就这么走掉就太对不起他们了,宋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走,决定留在教室里探查一番。
因为长久无人使用,解剖室的空气里浮着一层淡淡的尘土,讲桌和实验台上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宋瑾检查了一遍桌椅,一无所获,只能硬着头皮去检查那些药水瓶子。瓶子里面装满了眼睛,耳朵,心脏,手指之类的东西……宋瑾只看了一会儿,已经难受的昨天晚饭都要吐出来了。
瓶子上有标本的制作日期,宋瑾看了看,发现这些东西起码也得两三年了。这么久的东西,里面应该不会有什么线索吧,就算有也早被经年的药水给泡没了,所以唯一剩下的就只有那个……水池子。
那两个浸满了肢体的水池子。
宋瑾曾经听说过,国内医学院的解剖用体常年紧缺,一具尸体往往要反复使用,需要多次给学生上课。这类肢体,平时都保存在解剖实验室的这些福尔马林水池里,上课的时候就捞出来,上完课就扔进去,循环往复……
这间教室因为停止使用了一段时间,肢体也在里面泡了很久。加上通风装置坏了,所以宋瑾才会觉得药水味道特别刺激,他真是不太敢走过去,他这辈子从来没体验过这么刺激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