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夜轻声叹息:“我在想,我动手是不是太晚了。你叔叔一直都很嫉恨我,我心里也明白,但总是不愿意清醒的面对。莫教授的话点醒了我,他是旁观者清。宋教授对我的那份嫉恨是发自内心的,放不下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如果我不那么念旧情,也许能早点帮到那些学生,温岭可能也不会死了。事情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我也有责任。”
宋瑾想了想:“但如果他真的这么恨你,为什么要让你去找证据扳倒莫教授呢?就让莫教授把你赶走不是更加正中他下怀吗?有可能,叔叔的心里应该也挺矛盾的吧?从感情上他觉得你的存在会威胁他学术泰斗的地位,但理智上又说服自己不能伤害旧友的遗孤。两难之下,他就出主意让莫教授去伤害你,他在旁边看着心里爽一爽。……诶,说不定你收养思欢的话就能理解这种当爹的心情了,感情上完全受不了他,理智上却说服自己出于责任必须照顾好他,两难之下大概也会做出一些扭曲的事情。”
苏暮夜:“……我不是这种人好吗。”
宋瑾拍拍他:“说笑而已,想开一点啦,莫教授也说了,锡林的将来还得靠你。如果你太自责最后搞出什么抑郁症来,要让大家怎么办?现在可没人能代替你了,你不上也得上。”
苏暮夜还想说什么,宋瑾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兰溪。
他连忙接起来:“兰警官?”
兰溪正站在深夜的街道上,在他身旁也是警灯闪烁。这个时间附近的居民还没有完全睡着,很多人正聚集在远处好奇地看热闹。
街道的尽头,那间谢氏心理诊所的招牌在夜幕中若隐若现。兰溪看着那个招牌,问宋瑾:“苏暮夜跟你在一起吗?听说你们在对付莫清源,解决的怎么样了?”
宋瑾老实地说:“都结束了,莫教授主动认罪,已经被带走了,你那边呢?没事了吧?”
兰溪白天的时候被警局逮捕,罪名是私自隐藏重要证据。莫教授在医学院纵火盗尸的时候故意留下了苏暮夜的钢笔,企图嫁祸给他,这支钢笔被兰溪扣了下来。他知道这是诬陷,苏暮夜是无罪的,但他的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刑警的职业操守,被带回局里受到了审问。
但既然他现在能自由的打电话,那证明事情应该已经解决了。
然而兰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宋瑾的话,他没事,但也有事。
他已经解决了白天的麻烦,赵局长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莫教授,随着苏暮夜手里的证据直接给莫教授定罪,加上警局本身的现场调查,已经证明苏暮夜是被莫教授冤枉的。所以,兰溪的个人行为获得了一定程度的谅解,在正式的处分出来之前,他暂时可以自由行动继续调查案件。谢氏诊所这边发现的新线索,也不是一件小事。
但是,眼下又有新的麻烦在等待着他。
兰溪想了想,对宋瑾说:“你去转告苏暮夜,医学院解剖教室的那具尸体,初步鉴定是谢征教授,苏暮夜应该也认识他。谢教授因为肺癌几年前在市院动过一次大手术,所以胸口留下了明显的伤疤。具体的验尸报告要几天以后才能出,但这件事应该跟平时的规矩一样,不会公开出去。不管苏暮夜是怎么打算的,宋教授应该还是会以心脏病发结案,学校绝不会承认他莫名失踪或者死于非命。”
宋瑾打开了手机免提,苏暮夜听完以后也没有觉得太意外,说:“谢征曾经是宋教授的同窗,他的两个孩子我都认识,但我一直不知道他们还保持联系。”
“你说过宋教授近年来精神状态不大好,谢征很可能是他的心理医生。”
“……他确实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些,这种不光彩的私事宋教授一向不喜欢跟任何人谈起,这事估计只有他和谢征两个人知道。”
“但谢征死在了宋教授工作的剧院里,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苏暮夜没有说话。
怎么回事,他们都已经心知肚明。
就算没有眼下暂时没有确实证据,他们都能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
宋教授一开始就不是被害人,而是行凶者。
是他在剧院里杀害了谢征,然后把他伪装成了自己。
但莫教授并不知道这件事,出于私欲而报了警,这才有了之后的整件事情。
兰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种事,而且案件还有很多疑点。这其中最大的问题是宋教授的作案动机,我会继续调查下去的。”
苏暮夜问:“我记得谢教授和他的女儿谢宁住在一起,她愿意跟学校商量私下解决吗?有没有通知谢司?他还在国外。”
兰溪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缓慢地说:“谢家……没有意见,这里没有任何麻烦。先谈到这里吧,具体的细节,回头我会跟你好好聊一下。”
他怕苏暮夜听出更多的异样,说完以后尽快就挂掉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这种时候,苏暮夜那边也很乱,眼下还不是告诉他这些事情的时候。
谢家没有任何麻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