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店内用餐的人很多。
周围十分喧哗,柜台前挤满了买东西的学生,但是靠窗的那张双人桌安安静静的,苏暮夜和宋瑾面对面吃着东西不说话,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
宋瑾不是傻的,他又不是跟苏暮夜第一天认识,知道他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肯定又是心里有事自己藏着。
苏暮夜只想把这顿饭赶快熬过去,宋瑾实在太聪明了,对蔷薇密会的兴趣也丝毫不减,非要把蓬杜拉。唐的案子蒙混过去似乎很难。宋幽已经走了,宋瑾现在是自由的,难保他不会今天晚上就心血来潮非要查案,硬是把苏暮夜拉到百老汇去,甚至可能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去。
苏暮夜不在乎宋幽,但他在乎自己心里的负罪感。
明明知道宋瑾不对劲,却没有把他看好,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他一辈子都没法原谅自己。
宋瑾玩弄着饮料吸管,想了半天突然问:“思欢现在还是老样子吗?”
苏暮夜说:“他去投奔亲戚了,离开锡林出国留学了。”
宋瑾思索着说:“既然你对案件实在没兴趣,我只能去找思欢啦。宋幽刚走,正是个好时机,我得好好利用起来。”
苏暮夜心里一惊,猛然脱口而出:“不许去!”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很少会这样严厉的斥责别人。
宋瑾也被吓了一跳,他看着苏暮夜,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我随便说说嘛,你别发火啊,你不笑的时候就够冰山了,再一爆发的话很吓人的。”
苏暮夜略微放缓了语气:“如果我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我都在这里了,宋幽临走前的叮嘱我也不是没听见,不尽责的话回头该跟他怎么交代。”
宋瑾磨叽着说:“你就当不知道嘛。”
苏暮夜心说,这怎么可能呢,交代宋幽只是一个借口而已,真正无法交代的是他自己。
他摇了摇头:“这不可能。”
宋瑾心塞极了,他搞不懂为什么苏暮夜分别了几个月就突然变得固执冷淡又缺乏行动力,当初那个看到密码就敢连夜辞职跑到泰国调查的人,消失到哪里去了?难道真是莫教授倒台以后的悠闲生活消磨了他的意志,只要稳定了学校的局面,他就完全没有别的奢求了?
他就想这样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当个大学教授,把过往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也不太对啊,宋瑾觉得苏暮夜不是这样的人。
他明明就很在乎蔷薇密会,这种在乎跟宋教授的案件是无关的。当初看到蔷薇骑士那部歌剧的时候,他受到了这么大的精神冲击,仅仅过去了几个月,这份感情说没就没了?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宋瑾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暂且沉默下来,这时候继续顶撞苏暮夜没有好处,他得慢慢来。
技巧他已经很熟悉了,想要突破苏暮夜的心理防线,得有很多的耐心。
苏暮夜见宋瑾不说话了,劝他说:“查案的事情交给警方就行了,你应该早点从侦探的游戏身份里摆脱出来。”
宋瑾咬着吸管瞥瞥他。
苏暮夜哭笑不得:“你这是什么态度,跟我闹脾气吗?你都多大了?”
宋瑾叽咕着:“我真是看错你了,你跟宋幽原来也差不多,不讲道理的大人。”
苏暮夜真不想把自己跟宋幽那种怪人相提并论:“还是有区别的。”
他思忖着这样下去他们就得吵起来了,想要酝酿一些具有说服力的道理,这时候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稍等。”
他对宋瑾做了个抱歉的手势,看了下手机,是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在异国他乡,这种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他接起来:“你好。”
“是苏暮夜教授吗?”那边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语调冷冰冰的,使用的是带有法国口音的英语。
“你是……?”苏暮夜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我是蓬杜拉。唐的女儿,爱莲娜。”那女孩冷淡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苏暮夜微微吃了一惊,她是刚才在百老汇歌剧院的时候,肖铃雨提过的那个爱莲娜?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爱莲娜已经快速地继续了下去:“听说你是肖的朋友,那我就不多寒暄了。对于父亲的案件我不想过多评论什么,我们的关系一向不太好,我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告诉你一个线索,这个线索对警方的调查方向没有用处,但你可能会需要的。”
“……你说。”
“肖找人向我打听灰色眼睛的事情,然后告诉你,我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来找你了。是这样的,我父亲业余喜欢水彩画,肖可能无意中看到了他的作品,那其中包含着某些带有灰色眼睛的人物肖像画。他前几年捐献过一批这样的水彩画,现在保管在纽约的皇后区,他的一位朋友开设的私人画廊里。因为那家画廊只在小众范围内营业,你这样的陌生人是进不去的,我已经给那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