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点,两人准时来到皇后区的蓝色翠雀画廊。
这间神秘的画廊位于靠近法拉盛的一条偏僻的旧街道上,这个时间街道几乎已经空无一人,远处的夜幕中隐约传来轮船汽笛的声音。夜晚冰冷的空气吹起几片枯叶,打着卷儿落在行色匆匆的行人身上。街道的两旁,漆黑色的公寓大门紧闭,楼上透出昏黄的灯光,偶尔有人影晃过,整条街道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这番萧索的情景很难将它与距离这边不远的唐人街联系在一起。
宋瑾好奇地说:“我经常去唐人街买东西,不知道附近居然还有这种地方。听说这片区域很快就要拆了,现在只有少量的东南亚移民住在这里,虽然房租便宜但是好像连基本的供水供电都不能满足。蔷薇密会真会把据点设置在这种地方吗?怪偏僻的,生活设施这么差,而且交通一点都不方便。”
苏暮夜想了想:“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的,也许它只是一个曾经的据点。按照唐的年纪推算,他业余钻研水彩画已经有二十多年了,那时候的情况跟现在很不一样,蔷薇可能出于当时的需要找到了这个地方,然后一直沿用了下来。纽约有很多学术机构和各种慈善活动,蔷薇的事业重心应该都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否则的话,以蔷薇的规模他们举办慈善活动的频率应该不会这么低。”
两人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当靠近爱莲娜所说的那个地址的时候,看见远处出现了一排昏暗的霓虹灯。蓝色翠雀的画廊名字带着诡异的彩色灯光,在夜幕下闪烁着,带着一种冰冷又阴森森的感觉。
这个时间它早就结束营业了,橱窗的卷帘门都紧紧的锁住了,只有一扇镶嵌着玻璃的桃木门打开了一条缝,木门上雕刻着华丽的图案,门上挂着黄铜铃铛,设计风格低调优雅。苏暮夜看到从门里面依稀透出一点光来,然而门上却挂着结束营业的牌子,看来画廊的人正在等待他这位预约的客人。
他推门进去,宋瑾跟在他身后,迎面扑来一阵舒适的微风,房间里开了暖气。
门口有一个半人多高的木质柜台,柜台旁亮着一盏小灯,画廊深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苏暮夜朝四周看了一会儿,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从黑暗里慢慢走了出来。
那女孩有着可爱的长相,身穿深红色的天鹅绒套装,漂亮的长发上斜扣着一顶红色的小帽子,帽子边缘贴着一枚刻有蓝色翠雀店名的金属徽章。
是店员。
红帽女孩朝苏暮夜微微颔首:“您好。”
苏暮夜点了点头:“您好,是爱莲娜小姐让我来这里的。”
红帽女孩微微一笑:“欢迎光临,正在等您呢。唐先生的女儿说您对我们的画廊有兴趣,请问您具体需要些什么呢?”
苏暮夜含糊着说:“我想……买一些画。”
他的感觉很敏锐,很快就觉察出这个女孩虽然看起来十分温和,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种娴熟的职业性警戒,她是一个富有经验的蔷薇成员,是不会随便把人放进去的。
苏暮夜记得爱莲娜在电话里只是说帮他打了个招呼,但究竟以什么名义,介绍他是什么身份,来画廊干什么都没有告知。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蓝色翠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以她和父亲恶劣的关系,唐应该不至于把蔷薇的秘密全都告诉她。
她可能只是听说唐的画作赠送了一部分给这里,但并不知道这不是一间普通的画廊。
红帽女孩温和地对苏暮夜说:“我们这里有数十位年轻画家的近千幅作品,请问您具体对哪位画家有兴趣呢?
“我可以先随便看看吗?”
“很抱歉,我们和普通大众画廊的经营方式不一样。您必须拥有明确的预约对象以及他的亲笔预约信,然后我们才可以安排您挑选画作。”
苏暮夜微微皱起眉。
想要看画,还得必须先结识画者?
这显然是一道把陌生人拦下的门槛,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爱莲娜居然根本没有提过。
他想了想,编造了一个借口:“我刚刚从国外来这里,还来不及结识纽约当地的年轻画家。没有预约信的话,我可以买一些唐先生的画吗?他的突然去世我很遗憾,除了吊唁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悲伤的心情,所以想用一些他的水彩画当做纪念。”
红帽女孩显然也知道百老汇的那件案子,她奇怪地看着苏暮夜:“既然您是爱莲娜小姐的朋友,那您应该知道,唐先生的画作在我们店里是不对外出售的。根据他与画廊的合约,在他去世以后,他的画作会自动成为我们画廊的私有财产。”
苏暮夜一愣,下意识地说:“不出售的话,我只是看看也可以的。”
红帽女孩的态度变得有些冷淡:“很抱歉,这是不行的,观看唐先生的画作也同样需要他的亲笔预约信,他去世的话直系亲属也可以,比如爱莲娜小姐。但她没有向我们告知过您的目的,您似乎也完全不了解我们画廊的规矩?你们真的是朋友吗?如果方便的话,您现在可以请爱莲娜小姐与我们联络一下,重新说明情况。”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