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立刻恍然大悟。
萨尔瓦多.达利,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画家,在二十世纪与毕加索同样具有代表性。
融化的时钟来自于他最著名的绘画作品,意味着梦境和幻觉,但宋瑾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画作里的东西如此逼真的还原到现实中。看来他们是找对地方了,海因茨将这栋废弃大楼的某一层装饰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在里面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虽然,他喜欢的装饰风格实在是相当古怪。
空气里弥漫着一层薄雾,宋瑾突然打了个寒噤,他觉得这里很冷。
他问苏暮夜:“这层楼是不是开着冷气?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暮夜想了想,朝大厅的深处走去,从那个方向传来的机械声音越来越近,而空气中的寒意也越发瘆人了。
宋瑾突然明白过来,引导他们来到这层楼的机械声音正是寒冷的来源。海因茨住处的冷气开得很大,他们听见的就是空调压缩机运作的声音,但现在是深秋,天气早就转凉了,哪里还需要吹冷气?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一丝异样,苏暮夜加快脚步往大厅深处走去,那边有一扇门,从里面透出黯淡的灯光,门里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是紧锁的房间,灯光是从最远那个房间里透出来的。苏暮夜靠近那里,小心翼翼地推开门,一股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某种淡淡的异味。
眼前的房间比他想象的要狭窄很多,它像是一间书房,靠墙摆放着好几个书架,上面满满塞着各种书籍资料,右侧靠窗的位置是一张陈旧的书桌。书桌角落有一台款式相当过时的电脑,市场上早就淘汰的那种,许多复杂的电线从电脑机箱后方延伸到地板上,一直通往隔壁的另一个房间,那里似乎连接着其他机器。
房间里没有人,只能听见冷气机运作的嗡嗡声。空气里弥漫着的异味若隐若现,宋瑾捂住鼻子:“这是什么味道?”
苏暮夜朝四周看了看,异味似乎是从隔壁那个房间传来的,他转身独自走了进去。
然后,他许久都没有再出来。
宋瑾等了一会儿,听不到任何动静。他奇怪地跟了过去,看见苏暮夜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
而在房间的深处,有个人倒在地上。
宋瑾心里猛然一沉。
脑海中一瞬间涌入了无数想法,但他最明白的是为什么苏暮夜站着不动。
他已经知道空气里弥漫着的那股异味是怎么回事了,那是尸臭。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死了,而且已经死了很久。
苏暮夜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心里不是毫无准备的,刚才楼下那个陌生男人的话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些什么。但宋瑾知道他必然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因为这样的结局他们实在经历太多次了。锡林的张琛,曼谷的巴颂,在米兰险些丧命的莫思欢……
这一次,他们又没能及时阻止一起悲剧的发生。
宋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个,从尸臭的程度看来,他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苏暮夜轻轻地叹了口气。
宋瑾问:“这是海因茨先生吗?”
苏暮夜看着他倒在地上的身影和花白的头发,他死灰色的面容在黑暗里看不太真切,但他还是认得出来:“是的,是他……他老了很多,但模样并没有很大的变化……我来晚了。”
宋瑾没有见过海因茨,眼前的尸体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外国中年男子。
他的容貌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眼角有深深的皱纹。他穿着褐色的呢绒外套,手肘上打着杏仁色的皮革补丁,衣服虽然陈旧但是很整洁,也很有品味。
他倒下的这个房间很不寻常,狭窄的空间里到处都是复杂的机器,从隔壁电脑上拖拽出的电线分别连接到不同的机器上。在其中的一面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屏幕,屏幕被分割成很多块,眼下机器没有启动,但看起来这是一个设施完备的监视系统,只要在这个房间里就能看到废墟各个角落的情况。
海因茨虽然在这间屋子里闭门不出,但他可以通过监视系统了解外面的情况,随时对那些负责照顾孩子的流浪汉们做出指示。
在肮脏的废墟里居然会采用如此先进的科技管理手段,海因茨的想法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宋瑾很不明白:“既然有能源供应又有管理技术,海因茨先生为什么又非要勉强自己蜗居在这种破旧的地方,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如果是一家坐落在市区里的正规福利机构,凶手恐怕也没有这么容易下手。”
苏暮夜摇头:“不,你想想唐,他在闹市区几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害。这次我们面对的不是普通的凶手,目标住在哪里对他没有影响。我明白海因茨先生的想法,曾经有人传言他的童年是在贫民窟里度过的,他对贫穷的孤儿有种不一样的感情。”
宋瑾问:“那么,你怀疑杀害唐和海因茨的是同一个人?”
苏暮夜凝视着海因茨的尸体:“不是怀疑,我是确信。你想想他们两人的关系,还有刚才